“原来许晨哥在担心这个啊。”贺照努力地撑起一个轻松的笑,“许晨哥可能很难理解,我的职业、我的理想、我的人生……”他抬起头,双唇翕动,一双圆眼似春日里初绽的桃花,“所有东西加起来,都不及你重要。”
“我不是贺宣,他也许会把责任、事业、还有他所谓的自尊心放在你前面,但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右臂的疼痛感仍在延续,青年额上的冷汗不断滴落,他却像没有感觉一般,只重复着直白的爱语。
在贺照流露出对许晨的过度依恋、像小狗一样的粘人态度的时候,许晨不能否认,自己曾有一瞬喜欢过他。
在被下药、被绑架到贺照房间内时,许晨也曾疯狂地恨过他。
可是如今看到被摧毁了梦想与前路的贺照时,心中的苦涩烦闷感,像一个被针尖戳过的冰块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便有冰水自被刺破的小孔中涌出。
可是苦闷之中,却暗中滋生出病态的快感。
被深深掩埋的掠夺欲,像嗅到血腥味的蛞蝓一般,从猩红色的土壤内钻出,大肆地高歌着掠夺的喜悦。
他爱着为自己奉献一切的贺照。
许晨掐紧手心,掌心内浮现五个月牙般的红印。:“出院之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贺照傻傻地抬起头,脸上是不加伪装的迷茫:“……真的吗?”
许晨愈发坚定:“以后让我来照顾你。”
在看见贺照脸上的泪水的一刻,许晨终于不能再欺骗自己。
他想,何必这么拧巴呢,人就活这几十年,渺小得有如一粒尘埃,还妄想事事尽在期望之中吗?
还是说要等到他们都已经老去,等到他曾经喜欢过的人都已不在世上,才来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牵住他伸来的手吗?
青年洁白的牙齿死死咬住战栗的双唇,一双圆眸内蓄起眼雾。
他想问许晨是不是处于同情与自责才许下如此沉重的诺言,想问许晨会不会反悔,想问诺言的期限。
但是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他张开颤抖的唇,泪雾在眼眶中凝结成珠,在浑身的剧痛之中,青年温柔地笑了。
他说:“好呀。”
午后的百叶窗投射出一明一暗的光,窗外是纷飞的落叶,两人相拥的身影被镀上唯美的光晕。
不知何时到达的贺宣靠在门边,静静地望着自己被许晨紧紧抱住的弟弟。
贺照刚刚说的对于他的评论,半对半错。
曾经对他而言,长子的责任与事业,哪样不比许晨重要?
然而在手术室外等待的那一晚,他望着如同行尸走肉的许晨,心中竟有一丝可耻的庆幸。
他在庆幸着被抬入手术室的人不是许晨,而是自己的弟弟。
但是他望着许晨脸上干涸的泪痕,忽然间又觉得,如果手术室里的人是他那就更好了。
裤袋里传来一丝震动,贺宣转身走出病房,来到楼梯间内接通了电话。
“情况如何。”他下意识地掏出烟盒,停顿几秒后又放下。
“和你猜的没错,那笔钱确实汇去了那个地下钱庄。”
“他人呢。”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黄铜火机,他用拇指单手将火机盖甩开,幽蓝的火焰在昏暗的楼梯间内跳动着,照亮男人冷漠的眉眼。
“一周前突然人间蒸发,暂时没有其他消息。”
“啪”地一声,做旧的黄铜火机被盖上,荧蓝的诡异焰色消逝在楼道内,男人的神情被黑暗掩住。
“我知道了。”
***
一个月后,从暮秋到初冬,贺照终于出院。
青年顶着一头半扎的卷发,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搬去许晨的公寓内,又高高兴兴地嘲笑着留守在别墅内的贺宣。
贺宣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咬牙切齿,空荡的别墅内每个深夜都传出甜腻的奶香,冰箱里以桶为计的牛奶被消耗殆尽。
他并没有主动向许晨提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