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应你了。
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别哭……别哭。”贺宣以指腹擦拭他脸上的泪水,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哭了。
贺宣小心地将他拥入怀中,身旁的体温是唯一的温暖,然而只能映衬出刺骨的冷意。
他张大了嘴巴,像一条即将在水里窒息的鱼,双唇翕动却说不出任何话。
他知道这件事责任不在自己,但第一时间仍着魔地想着那些鞭挞自己的话语。
像他童年时被指责的时候一样。
他想说,如果我能看到那辆失控的大货车,并且提前躲开就好了。
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就好了。
如果我当时没有因为一己私欲而强迫贺宣,那么就不会与贺照牵连,也就不会在今日,面对着生与死的困局。
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觉得自己回抱了贺宣,但也可能没有。他无法感知自己肢体的存在,大脑也无法思考,仿佛被禁锢于下沉的牢笼之中。
时间的流逝被模糊,他们相拥着,傍晚的暮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医院的地板上,很快又消逝,随之而来的是忽如其来的骤寒。
夜晚降临了。
他维持着与贺宣拥抱的姿势,望向窗外的夜空,眼神中一片死寂。
在漫长的等待之中,希望逐渐熄灭,只剩下沉重的余温,连正常呼吸都已经变成了一种罪过与奢望。
思潮混沌之中,电动机械的声音仿佛破开迷雾,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两人蓦然转头看向面容疲倦的主刀医生。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寒风之中,医生问道:“谁是贺照的家属。”
“我是贺照的哥哥。”贺宣飞速起身,温热的手掌搭在许晨肩上,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医生疲惫地说道:“手术已经完成了。病人身上多处骨折、脾脏碎裂……接下来他会被转到重症监护病房,剩下的就看他的求生意志了。”
医生眼角旁的皱纹带有岁月的沉淀,他安慰道:“这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术中好几次休克与大出血,他都挺过来了。”
许晨在一旁麻木地听着,手臂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战栗痉挛。
目送贺照被转至ICU后,许晨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更深的担忧随之而来。
他与面色凝重的贺宣对视一眼,疲惫地动身离开医院。
在贺照的昏迷期间内,许晨和贺宣马不停蹄地调查这起车祸的相关人员,终于查出了蛛丝马迹他们发现,肇事货车司机的弟弟在这个月内,有一笔上百万的支出。
这笔钱财流向了一个国外的匿名账户,但由于汇款接收方的高匿名性,一时之间难以查明。
线索几乎要中断,然而今天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贺照苏醒了。再观察一个上午,他就会被转到普通病房里。
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后,贺宣与许晨欣喜若狂,开车前往医院准备探望贺照。然而在即将出门的时候,贺宣接到了一个电话。
不动声色地听了几句,贺宣淡淡地向许晨看了一眼,示意他先行出发。许晨没有多想,抄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穿过医院的走廊,许晨来到病房门前,下意识屏起呼吸。他抬头看了一下房门边上的门牌号。
确认无误后,许晨拧下门把手,一声压抑而痛苦的鼻音从门缝中传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啜泣。
许晨的精神骤然紧张起来,立刻焦急地冲入房内,望向病床苍白的青年:“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叫医生。”
“许晨哥……”青年抬起头,凌乱而干枯的卷发掩盖一双湿红的眼眸,他怔愣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说的什么傻话,麻药还没过?”许晨看了一眼还剩一半的药物袋,又看了一眼神情清醒的贺照,稍微松了口气。
“我现在叫医生过来。”
贺照下意识地拉住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