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门连通着可供两辆马车同时通行的车道,上面铺着与外边的黄泥路迥异的大块灰色石砖,上面除繁杂交错的车辙印外十分干净,显然是仆人频繁清扫的功劳。
将虞临带到熏香轻袅的宽敞堂屋后,这位在宅第中显然地位不低的仆人便娴熟地指挥着其他仆从倒上热汤,在食几摆上琳琅满目的点心,又有两位婢女捧上两铜盆的净水与雪白巾帕……
等忙完这一切后,他才缓缓舒了口气,行礼道:“还请虞君在此暂作歇息,主君已得报信,必不会令虞君久候。”
堂屋于是重归安静。
尽管正座的姿势并称不上舒服,向来尊重入乡随俗的虞临也不介意。
他未因为四下无人而放松歪坐,背脊始终直挺,仅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只看了几眼,他就察觉出这间肃穆间不失典雅的堂屋,其实无处不透着违和的空旷。
原因也很好猜:要么这里只是那两位“刘主君”临时做落脚用的宅第,要么就是在兵乱时期曾遭过乱民的洗劫、还未来得及补充。
他正百无聊赖地猜测着原主人的身份,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密如骤雨的脚步声,赫然是主人家带着仆从们来了。
虞临从席上站起,投去视线。
“竟真是虞君!”
一身着玄色大袖褒衣、头戴赤色介帻的青年文士一路疾步,甚至连双履在仓促间穿反了也顾不上,才进中堂就迫不及待地往席上望去。
一眼确认了贵客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回报的那一位后,他面上当即就露出了真诚喜悦的笑容。
他忙不迭地褪履入内,旋即深深揖了一礼:“多日未见,虞君之斐然风采更胜往昔,甚善甚善!”
虞临的记性一向不错,只沉吟了一瞬,就回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应该是在襄阳城衙署地牢下有过一面之缘的刘望之。
不过当时对方蓬头垢面,眼睛更因旧困地下而畏光落泪,狼狈不已。
如今却容光焕发、衣冠鲜亮,可谓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