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绞紧帕子,面露惊色:“当年那个绣娘……怎么可能,我醒来时还?差宋婆子去寻她,结果找不到人,还?以?为她拿了我的?定金就跑了。”

“我问过。”谭颂咬着唇鼻翼微动,“我曾趁那个畜生喝醉时,旁敲侧击套过他?几回话,他?说”

何济延满脸嘲讽,像是在回忆一件不顺手的?东西:“那个不听话的?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敢打我……”

那时的?谭颂听了,阵阵绞痛钻心般充斥全身,心中?如同被刀子剜了一块肉,她透不过气,但又不得已张嘴呼吸着这肮脏的?空气。

她双眼噙泪,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为姐姐报仇。

思?绪皆被这连天的?无边丝雨拉回。

凌玉枝伸出手去,雨点断线般落到她手中?。

她想,刘隐t?月兄妹尚可再见上一面,而谭颂的?姐姐,已故去多?年,再相见只能是在夜里的?五更残梦中?。

这世上纯粹之物不多?,最难割舍的?,亲情便是其一。

饱经忧患不曾弃,泼天富贵换不来。

这种血肉之躯构建起的?情谊,相隔在千里迢迢的?青山明月背后,藏身在一杯浊酒映照的?残月之中?,飘忽在梦醒时分窗纱透进的?满地银霜之间。

从古至今,千年皆如是。

明月逐来

后来, 因谭黎无故失踪,绣坊的老板也怀疑她是?拿了银子偷跑了,只有谭颂每日魂不守舍, 日日去寻姐姐的下落。

童老板见她根本无心?再呆下, 便给了她这几个月的工钱将她逐出了绣坊。

容月楼的老鸨赵氏撞见她几次,打听了一番得知她不是?清安县人,见她一人孤苦伶仃,便起?了歹心?。

再后来,谭颂在容月楼遇到除姐姐之外对她好的人,这个人叫刘隐月。

她曾不愿以色侍人而被?暴虐打骂,是?刘隐月偷偷拿药给她, 夜间饥饿难耐时?, 也是?刘隐月四处藏吃食给她。

她会告诉谭颂,她自己也是?满身伤痕。

渐渐地, 两?人交心?相谈,二人每次泪眼对望,都像是?透过?对方看到自己。

许是?上天冥冥注定, 那日何福被?何济延训斥,为解苦闷, 便来容月楼吃酒寻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何济延因生意上的事不悦, 当着上上下下家仆的面劈头?盖脸地痛骂了负责出账的何福, 何福那时?已是?何家的管家了, 为了护着那一点点脸面, 自然?是?心?中?不平。

而那日正是?谭颂为他斟酒,她强忍着心?中?恶寒听着醉的满脸通红的何福口中?忿忿的谩骂。

“道?貌岸然?的老混账, 我为他何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他半分苦劳也不念, 居然?请了个……毛头?小子去账房。既然?他如此不义,当年……当年那个绣娘的事,就别?怪我捅出去!”何福口齿不清,只满脸愤怒地拍着桌。

听到绣娘二字,谭颂捏着酒壶柄的手一紧,眼中?惊色翻滚,暗淡无神的眸中?换上了几?分久违的亮。

“你也不长眼?!”何福看着她盯着一处入了神,杯中?的酒水溢出杯口流至半边桌上。

“奴家一时?入了神。”谭颂回过?神,迫切地询问他口中?绣的绣娘,“老爷,您方才口中?的绣娘,她是?何人啊?”

何福端起?杯中?的酒水一饮而下,趴在桌上打了个嗝,手胡乱摆着,醉笑道?:“你懂什么?说?了你也不知道?,五年前我可是?亲眼看到过?,那个来送绣样的绣娘,就是?被?那个老混账给害了……”

何福醉的七荤八素,说?完便重重倒头?睡去。

五年前,绣娘,想到姐姐也是?五年前失踪的,谭颂深深愣神,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渐渐盈满了心?间。

有这么一瞬间,她仿佛乘着竹筏飘摇在风滔不绝的江心?,远处一望无际,而她行的漫无目的,只等着卷起?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