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县田间?颗粒无?收,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山中流寇贼子闻风作乱,下?山大肆抢夺百姓钱粮,一连几月,淮州五县枯骨野露,饿殍遍野。

先帝暮年暴虐,大兴土木,国库早已?不充盈。又逢那年幼帝登基,太后褚家一党于朝堂处处掣肘,淮州的赈灾钱粮虽拨下?去,但经几经江南道后党背后的官员手中辗转,真正到了淮州的有多少,谁也说不清。

哭声充斥在几间?矮房内,躺在草席上?的妇人与男子面黄肌瘦,铁青的脸色昭示着人早已?离去多时。

谭黎和谭颂扑在爹娘的尸首上?痛哭。

狭窄的屋里挤满了人,来的一些邻里亲戚见?状都?偏头潸然泪下?。

老?里长垂首静默片刻,指着谭颂姐妹二人道:“淑娘一家可怜,如今只留下?这两个姑娘,今日来的都?是淑娘一家人,你们看看,谁家里可还能多出一口饭吃……”

言下?之意?是让她们姐妹跟着哪家亲戚过。

方才还痛哭流涕的几位妇人立即默不作声,老?里长见?无?人相应,又正色轻咳一声。

这时一位瘦弱的男人站出来,摇头叹息:“方叔,如今谁家还有多的一口饭吃啊。官府日日说赈灾放粮,每每去排了长队,到我们时却连碗米汤都?见?不到。那些官老?爷倒是油光满面,这钱粮,我看全都?到他们口袋里去了!”

“住嘴!你就不怕被官差捉了去!”里长一敲拐杖,人群中此起?彼伏抱怨不平的议论声渐渐息下?。

又一位梳着高发髻的妇人站出来,“淑娘一家是可怜,这对姐妹也是个听?话懂事的,可如今这个世道,我们自家不饿死都?难,哪里……哪里还有多出来的一口粮啊。”

妇人拉过谭颂与谭黎的手,神色亲和了几分:“阿黎阿颂,姨母看着你们这般也不忍心,可如今发了天灾,我家中七八口人有五张嘴是吃不饱的。你们、你们也别?怪姨母,姨母也是没法子。”

谭颂抽回手,依旧在哭。

谭黎拭了拭泪,强忍着哽咽道:“没关系姨母,如今谁家都?不容易,我们都?知道。”

随后又对里长与众人道:“方爷爷,各位伯伯婶婶,你们今日上?门为我爹娘置办后事,我们无?以为报,心中感激不尽。但我与妹妹早已?不是孩童,日后自是不能再麻烦你们。往后我们姐妹二人互相扶持,自力更生。”

她拉着谭颂重重朝来的人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