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了爹娘,往后几日,家中就只剩一张干硬的素饼。

谭黎舀了水缸里见?底的水喝了几口,拿着饼给谭颂:“阿颂,你吃罢。”

谭颂看见?她抽丝发白的衣襟沾了几点水渍,当?即明白了,便执意?把饼一分为二,塞到姐姐手中,“姐姐你也吃,你若不吃,我也不吃。”

夜晚,窗外渐渐燃起?通明的火把,接着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与几声听?不清的嘲杂惊呼。

姐妹二人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夜间?不敢出去查看,便把灯吹熄,牢牢靠在门后不出声。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逼近,“笃笃笃”响起?了几声沉重的敲门声。

“阿黎阿颂!”谭黎听?出了声音,是三叔伯在敲门。

她把门闩打开,看着门外神色惊慌的男人,“三叔伯,怎么了?您快进来歇会儿。”

男人连连摆手,喘了几声气,慌张道:“不好了,山上?来贼人了,村子里的人都?已?走了一拨了,你们也趁夜色赶紧走罢。”

春庭已晚

谭颂清冷之音唯有雨声与之应和, “我们为躲贼人,便连夜跟着四?方邻里离开了淮州,他?们大多?都去往各州投奔亲戚, 走着走着, 同行的便就只剩我和姐姐两人。”

那条路真长啊,长到谭颂都记不清她们饿了几日,又在黑暗中?摔倒了几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山间夜晚露重,她与姐姐就靠在一棵树前?相拥入眠,做梦时,总能梦到身上覆了一层温暖之物。醒来时,才发觉身上盖着姐姐的外衫。

包袱里只有一个干馒头?, 二人细细分着吃了两日。

两日后, 便再也找不到入口的?吃食,饥肠辘辘下漂浮的?脚步踩进泥泞的?水泽中?都无知觉。谭颂双脚无力, 踉跄倒在一块嶙峋的?山石上,手臂蹭破了一大块皮都觉得不觉得有痛意。

因为太饿,太累了。

夕日欲颓, 终于见远处尘土飞扬,一辆马车匆匆赶过。

谭黎只身拦在马车前?, 求驱车的?老翁能带她们走一程, 老翁说自己是前?去章州送货。她们再三恳求下, 老翁心软几分, 便让她们上车一同去章州。

清安县原先有个童家绣坊, 专收各地秀艺精湛的?绣娘,谭黎和谭颂跟着母亲学得一手好女红, 从前?在村里也多?受夸赞,于是她们便想着去绣坊自荐一试。

可两人几经跋涉, 已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怎么也不像是来找东家谈生意的?绣娘。

“你们是干什?么的??”

“几位大哥,我们是来找东家的?,听闻贵坊在收绣娘,我们是自淮州来的?,会些苏绣。”谭黎好言解释道。

伙计抬了抬眼皮,见她们这一身筚路蓝缕,不耐烦道:“我们东家出去了,没?空见你们,赶紧走罢。”

谭颂满眼哀求:“求您了,我们真的?会苏绣。”

“哪里来的?穷叫花子,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那男人狠狠一推搡,谭黎立即挡在妹妹身前?,自己瘦弱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

“姐姐!”谭颂把她扶起,那一刻,家中?的?变故、亲人的?离散、途中?跋涉的?苦难与内心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她掩面低声啜泣。

“阿颂,莫要哭。”谭颂搀着她,温热的?眼神中?满是坚毅,“东家既出门了,我们就在这等,我们有手有脚,还?有一技之长,只要踏实肯干,终归能养活自己。”

一直等到暮色浓重,绣坊的?童老板才回来,听在门外等他?的?那对姐妹会苏绣,恰好他?这里还?缺些人,便即刻请了她们进来,让她们展示一番绣工。

谭黎绣的?金鱼纹穿花纳锦,栩栩生姿。谭颂虽不及姐姐手法娴熟,但绣工也还?算出色,童老板喜笑颜开连连称赞,让她们今晚就住下来。

从这起,姐妹二人都在童家绣坊接绣活为生。

做了两个月,绣坊因她们二人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