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错过了今早的船,也终归没见到与他的最后一面。
自元嘉十一年,元宵夜一别。
往后再见不知是何时。
【??作者有话说】
褚荇问温乐衍吃不吃樱桃,是清醒地显露爱意,温乐衍拒绝,是他的克制。他邀请褚荇看烟火,也是清醒地表达爱意,但褚荇拒绝他,是属于她的克制。
这一对,生不逢时,清醒中克制,克制中清醒。深知不可为,那便天各一方,思念才能无所顾忌地生长。
有宝子说想看褚温的番外,我觉得这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他们之间隔着太多鸿沟,身上背负了太多事,此生都不可能坦然携手相爱。就像褚荇所说,她想要的,此生都不可能得到。
其实真正相爱的聪明人,恣意潇洒,敢断敢放,能隐忍能取舍,时时刻刻都在为对方着想,即便不能相濡以沫,那便惦念于江湖。
没错,他们都是聪明人。
哪怕只留下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句话是今朝的遗憾亦是来日的希望,江山浩瀚,潮起潮生,也许就在哪一个春日能落花时节又逢君呢。
206 ? 裴凌if线
◎“别哭了,你会好好长大。”◎
“我想与你一起去你的故乡, 去看看你生活的时代。”
“那我想去看看少年时的你,在你孤单之时,能像如今这样, 在你身旁与你做个伴。”
于是, 思念冲破时光的洪流,跨越千百年的阻隔,让相爱之人义无反顾地走向彼此。
承平三十五年,裴景深夫妇被进牵连飞燕诗案, 连同数万冤魂殒命铡刀之下。
那年, 裴谙棠八岁。
是夜,整座城弥漫着血腥,桐树的枝叶阴暗无状,如同千万只幽爪遮蔽住人的双眼。
裴谙棠乖乖用了晚膳, 在程府歇下,程绍礼还未回来,府邸上下已熄了灯。
这位平日疏朗有礼的小公子在窗前静坐了一日, 就这样望着日光由东升到西斜, 不哭也不闹。
下人们得了吩咐, 今日本还欲看牢他,谁知他竟一刻也未曾闹过要出府。
“公子,睡罢。”盛叔亲自点了灯,为他掖好被角, 一下又一下拍拂着他的胸脯,终究不忍看他幽亮的目光。
裴谙棠瞪圆眸子,沉默了许久, 才问:“盛叔, 我父亲母亲今日不来接我回去了吗?”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只是还期待一个答案。
盛叔的手僵在半空,涩然一笑,“裴大人得陛下召见,正与老爷在宫中面圣,夫人许是担忧,迎他们去了。公子今夜安心在府上歇下罢。”
裴谙棠眼底浮现几丝暗光,因不想让人担忧,缓缓点头,“我知晓了,您去歇息罢。”
“诶,公子且安生歇息,老爷明早就回来了。”
满屋烛光骤熄,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裴谙棠侧着身子流出了积攒已经的泪。
他往后都没有爹娘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还想坐在阿娘的膝头读书,与阿娘一同蹲在葡萄架下看蚁窝,累了阿娘就抱着他在阁子内的竹椅上小憩。
午后漫天大雨,他与阿娘睡过了头,把爹爹的一箩筐书册忘在院外,任雨水浇了个透彻。最后还是阿娘在备晚膳时想起了那些书,解了围裙去匆匆搬书,锅里的一张饼烧得焦糊漆黑。
爹爹回来后,看着被淋坏的书册痛心不已,阿娘递去轻飘飘一眼,爹爹便抱着一筐书,含泪啃着一块糊了的饼。
他就坐在一旁拍手大笑,“爹爹原来喜欢吃糊了的饼!”
月明星稀,往事一遍遍浮现脑海,终作过往云烟,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哭得眼尾生红,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惊扰到旁人,于是掀开被子披上外衣,摸着夜色打开了府门。
冒夜走到街口,只见路人三两行色匆匆。
“诶,你看见了吗?今日行刑,又死了几百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