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酒杯先敬谢临意,“你我相识十几年,一转眼你都成家了……”
说着,眼角泛起湿润,懂他的人皆知,他骨子里最看重的便是情谊。
他今日是由衷替他开心。
可惜,老师见不到今日。
谢临意威吓他:“我大喜的日子,把眼泪给我收回去!”
“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温乐衍举杯与他作碰,浊凉的酒水入腹,喉中滚烫翻涌。
裴谙棠也起身恭贺,轻笑:“琴瑟和鸣,白首相依。”
“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凌玉枝招呼众人共同举杯,湖中歌声响彻数里。
数盏酒杯碰出清脆声响,他们这些人相聚在此,杯中盛月,月影伴身,行乐及良时。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夜幕中炸开绚烂烟火,火树银花鸣照人间。
此时婚房内,江潇潇褪下沉重的金冠与婚服,长舒一口气,累得直往榻上躺。
成亲真累,她微阖沉重的眼皮,只想深深倒头睡去。
婢女夏漪与秋妍掩面轻笑,一前一后推着她起身:“王妃,不能睡啊,还未沐浴更衣呢。”
江潇潇左摇右摆地起身,胡乱摸了一把榻上的红枣塞进嘴里,干涩的枣肉一点味儿都没有,越嚼越饿。
正当她想询问可有别的吃食时,外头突然起了一阵响动。
“快点快点,小心些,放这就好,都下去罢。”
随着一群仆妇进来,桌上已摆满了各种珍馐佳肴与点心,江潇潇瞪圆双眸,手中的红枣便顺着指缝溜到了地上,“这是……”
“回王妃,是郡王怕王妃等得久饿着了,吩咐奴婢们先上一桌菜。那王妃,奴婢们先退下了。”
待人都走后,江潇潇除却身上繁琐的重物,早被菜肴的香气吸引到了桌前。
酱牛肉赤香浓郁、五味杏酪鹅酸甜飘香、烤得滋滋冒油的炙羊肉、一大盘水晶脍鱼、热气腾腾的挂炉山鸡、一整只糯米八宝鸭、还有她最爱的水晶虾锅……
她一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下胃口大开,食指大动。
夜半时分,宾客才陆续散尽,谢临意怕带进来酒气,去别院沐浴更衣后方才进来。
房内烛影幢幢,他掀开帘子走近,见江潇潇还在埋头苦吃。
女子似是未曾察觉到他的脚步声,嘴里仍塞着一只鸡腿,手中还握着汤勺起身盛汤,墙壁上映着一道犹显滑稽娇俏的身影。
“潇潇,吃饱了吗?”
江潇潇圆眸一闪,身旁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抬头便发觉一双如漆的深邃黑眸正注视着自己。
她放下鸡腿,拨动额间几缕发丝,话音有些期期艾艾:“你、你怎么来了?”
谢临意笑似非笑地望着她:“这是我的寝房,我为何不能来?”
江潇潇急寻由头:“我、我没吃饱。”
“那你吃啊。”谢临意眼眸一抬,“我等你。”
喝了一碗汤,吃了半只鸡,她是真的吃不下了,察觉到他的目光炽热如火,在她脸庞寸寸流转,她面色生红:“你看着我做什么?”
说罢,她又不自觉地拿起一块芙蓉糕,小口地啃着,可心不在焉,加之实在吃不下了,口中味同嚼蜡。
谢临意扬眉:“你是我娘子,我为何不能看你?”
她无言,紧紧盯着手中半晌才啃了一角的糕点。
等到灯芯燃至半截,桌上的菜肴几近凉透,谢临意终于吩咐道:“来人,撤了。”
婢女鱼贯而入,一一将东西撤走。
江潇潇不知所措,急言:“你做什么?我还没吃完?”
谢临意心知肚明她是故意拖延,“你都撑坏了,一块糕点吃了半刻钟,嗯?”
“你如今连饭都不让我吃了?”
若换做平时,谢临意定会容忍她的无理取闹,但今夜良辰,可由不得她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