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刻也不敢多?想,只能坚持,只能拖。
多?拖一时便能多?一分希望,多?拯救一条性命。
“娘娘,不好了,东城门损失惨重,就快……就快破了!”
原是敌军见南门难破,今早已把战力转向东门。
沈期妧心绪寸断,几乎是强撑着脑海中仅剩的清明:“南门的所有将士,一半人随我去东门支援,剩下的人原地防御!”
别无他法……
别无他法,只能拆东墙补西墙,调南军援东军,维持一时的安稳。
东门被刀车从外撞出数道?裂缝,已是再难抵进?攻,摇摇欲坠。
“列盾!列盾!”
最后一刻,许多?人隔着铁盾以肉身堵门,腹背紧贴,足跟相抵。数具渺小身躯叠在一处,爆发出拔山填海的千钧之力,竟暂时抵御住了刀车的撞击,将歪斜的城门归于平稳。
汗泪挥洒在一起,所有人紧紧相连,震天盖地的呐喊声冲破云霄,乌云瞬间散去,多?日未见的明媚日光当?城乍现?。
日光洒落鲜红的战旗上,将士高临城墙,望见远方马蹄惊起尘土,顿时拔旗挥舞,喜极而泣,“是援军!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不辞青山(七)
雀跃之声震耳欲聋。
这一瞬, 风止云停,天地间仿佛静止。
片刻后,人群中爆发出如雷贯耳的欢言。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我们有救了?!”
沈期妧眼底的酸胀之感在这一刻尽数爆发而出, 她脚步踉跄靠在墙上, 露出疲惫至极的笑容,“援军来了?,多谢诸位,我们守住了?……”
敌军连攻两日都未曾攻破城门,且自身也伤亡惨重,本就颓靡的气势在身后翻江倒海般的马蹄声逼近时?更是消弭大半。
他们停下进攻,回头探看。所有人都看清了?战旗上高悬的并非沈字, 而是瑞字与常字。
众人大惊, 这些不是沈家军,而是瑞王与常王的兵马?
“瑞王与常王的人?”启义王诧异万分, 怒啐一声,“燕京那?帮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这支兵马浩浩汤汤,马蹄声震彻苍穹, 透过一片尘土,依稀可目估兵马约有三万以上。对方枕戈待旦, 气势恢宏, 而他们经历两夜奔袭辗转, 早已元气大伤, 无论来者是谁的兵马, 这时?候对上恐怕难以制胜。
“众将听令,跟随本王撤退!撤退!”
裴谙棠带着兵符调了?藩地的三万兵马, 日夜兼程赶往同州城,途中?一刻也不敢耽误, 终于在今日清晨赶到了?同州。
他早在数里?之外隔林而望,便可见同州城上空阴云笼罩,硝烟缭绕,点点火星明暗升空。
他察觉情?势不好,再策马往前数里?,只见大军压境,殊死进攻同州城门,领兵的正是平昌侯、宁朔将军与启义王。
而陛下与娘娘如今都在城中?,没有任何?一方武将亲王会自私率兵进犯城门。
这样?做的,必是乱臣贼子。
他策马高执兵符,金珀在阳光下折射出熠熠光影,“所有将士,随我捉拿反贼!护同州安宁!”
清亮之音再次安稳传于每一位同州百姓耳畔。
暴风雨后,所有人相拥而泣,欢欣鼓舞。
裴谙棠领兵迅速追上前方仓皇撤退的残部,分翼将这些人团团包抄。激烈的交战声四起,刀剑交织声响彻山谷,震得满山鸟雀拍翅高飞。
这些叛军一夜无眠,本就士气低靡,又看到威风凛凛的兵马冲锋而上,心底惊恐无主?,竟有不少人陆续缴械投降。
宁朔将军被斩于马下,启义王也被生?擒。
平昌侯在策马逃离时?背后中?了?一箭,哀嚎落马,疼得嘴唇发白,额头冒汗,见大势已去,慌言,“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乱臣贼子,罪不容诛。”裴谙棠冷眼拔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