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高深,登闻鼓高设其外?。

登闻鼓设立之初则是让百姓击鼓上闻,陈情冤案。未免有人蓄意生事,恶意上访,击鼓者?则要先受笞刑二十,才可陈述冤情。

二十仗下去,常人难以忍受,一些人可能?还未开口便止步于?刑罚,因此?京中登闻鼓已经很多年未曾被人敲过了?。

鼓槌冰冷沉重,凌玉枝紧握于?手中,缄默片刻后,毫不犹豫挥手落于?鼓面?之上。

鼓面?激起一圈水花,轰鸣之声响彻云霄,四下顿时天光大亮。

“谁在击鼓?”散朝的官员纷纷议论。

登闻鼓由大理?寺所管,击鼓者?所陈之案将直接交由大理?寺查办。

凌玉枝被衙役带回大理?寺时,朝堂上下皆知有人击鼓状告一事。

“本官见?过你。”大理?寺卿张惇仔细打量着她。

“拜见?大人,民女凌玉枝,是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凌玉枝微微抬眸,脖颈之上通红青紫,身上的水渍滴落在地?,形成一片水痕。

张惇一向肃穆公正,看着她问?道:“姑娘可知,但凡敲登闻鼓者?,不论冤屈与否,须得受笞刑二十?”

“民女先前不知。”凌玉枝听?后并无过多惊色,沉着凝重道,“但国有国法,便不可儿戏,民女如?今既已知晓,便甘愿受罚。”

她跪在地?上,背脊挺直,雨珠滑落她面?庞,竟不及她的神色清冷三分。

张惇沉沉颔首,眼底流过一丝赞佩之意,“好,待受刑过后,姑娘若还有力气开口,本官自会听?你阐明冤情。”

凌玉枝脚步虚缓,看着衙役抬着两根粗厚长棍上来,不免心生震颤。

她怕,但她既敲了?鼓,便回不了?头。

她所做之事,她负得起这个责。

打在她身上的长棍威风凛凛,缠于?她脖颈之上的绳结却冰冷寒凉。

若要选一个,她还是选前者?。

“你是疯了?吗?”温乐衍扔下伞,不等通报便直闯进?来,愤愤看着凌玉枝,“你敲鼓做什么?我们都会帮你查的,你敲鼓做什么?”

他唯一怕的是那二十杖下去她会没?命。

凌玉枝不曾迁怒他,但背过身淡淡道:“为了?报复伤害我的人。我宁愿被打死,也不要被冤死。”

温照年肱股之臣,就算他儿子温远伏法,朝廷念他功劳,也不会降罪于?他。

但他派人来杀她,她不甘心。

她要将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做过什么。

温乐衍虽不知她为何击鼓,但见?她神情坚毅,不容退却,便转身看着张惇,“张大人,你不能?打她,不能?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她自己敲的登闻鼓,本官按章办事。”张惇忽然想到那日见?温乐衍与她认识,拂袖道,“无论她与谁有私交,皆不能?免除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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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出人命的,张大人,你让我带她走……”温乐衍心急如?焚,已然顾不上这许多。

“你成何体统?!”张惇突然怒斥他,“在其位,谋其政。敲登闻鼓先受笞刑二十此?乃国法朝律,你若带她走便是藐视法度。温侍郎闯入我大理?寺一无协查圣谕,二无公事文书,难不成是上值期间跑来我大理?寺观刑吗?”

温乐衍心中激荡,却哑口无言。

平静后才想到,她既敲了?鼓,便必须受这二十杖,无论谁来都救不了?她。

“你撑住。”他艰难开口,只对她说了?这三个字。

“上刑。”张惇令道。

凌玉枝被押上刑凳,湿透的衣物贴着肌肤,她不禁微微颤抖。

有怕,也有冷。

闭上双眼,耳边满是嘈杂连绵的雨声,除此?之外?,再听?不见?其他一丝。

第一板子落下来时,抽皮刮骨之痛袭来,她咬紧牙关?,掌心被攥出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