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有朋友为她过生辰。
“好了,莫要?哭了。”凌玉枝为她拭去眼泪,轻声道,“为朋友过生辰,怎么能算是麻烦事呢?”
贺菡真忽地笑出声,话语带着微微哽哑:“对不起……谢谢你们。”
“好了好了,这一桌子菜我和阿枝做了一下?午,快吃饭罢,都是你爱吃的菜。”
“诶等?等?等?等?,我们三个还有礼物?送给你哦。”凌玉枝将一只精美?的锦盒打开,一对紫晶耳铛在烛光下?熠熠生光,芙蓉花蕊上的宝珠圆润无暇,璀璨剔透。
“上次在典玉阁看到你喜欢这对耳铛,真漂亮。”
贺菡真眼前摇晃过一片耀目的珠光,视线却愈发模糊,捂着脸别过身,“很?贵……”
分?明上次阿枝看中的那支玉兰花步摇,她都舍不得自己买。
“这有什么,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江潇潇道。
贺菡真将那只锦盒牢牢攥于掌心,连泪带笑看着她们:“潇潇,你今日是负责打掩护的罢?还有你们,什么剁椒蒸鸡,什么渡口点货,都是骗我的!”
原来她们从早忙活到晚,都是为了给她过个生辰。
芮娘斥她一句:“你都骗我们了还不让我们骗你啊?快擦擦,不哭。”
凌玉枝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锅,招呼她们:“剁椒蒸鸡在这呢!一鸣呢?我们开饭了!”
贺菡真心中忽坠,环顾四周:“他未曾回来吗?”
“没?有啊。”凌玉枝翠眉微颦,疑色渐浓,“我与芮娘一下?午都在这,分?明未见他回来啊。”
江潇潇冷静补充道:“一鸣比我们先回来。若是还未曾回家,会不会是去何处玩了?”
天低衰草(四)
“不?会的?。”
贺菡真几乎是笃定地摇头, 才压下去的浮杂不安之感又复醒缠绕,肆意滋长于?全?身血脉中。
“他不会跑出去玩。”
贺一鸣到底是少年心?性,贪玩在所难免, 可贺菡真了解他, 他最听她的?话。
她叮嘱让他莫要贪玩,早些回家,他就一定不会为了玩乐独自跑去其他地方。
她眼?中燃起急躁与慌张,哑然看着众人,目光中唯余失措:“他答应我的?,会尽快回家。”
她仿佛看到他在夕阳中朝她招手,迈着利落轻快的?步伐走下石桥。
她想?极力再看清一丝天光下的?身影, 可回过神来, 周遭却是无尽的?黑暗争先闯入眼?帘。
窗外静谧黯淡,风声交织, 什么也看不?清。
这本该是一场其乐融融的?生?日宴,众人围坐一处,把酒言欢, 谈笑风生?。
可现下碗碟中饭菜的?热气已渐渐冷凝,热雾再不?似方才那般流窜升腾, 灯芯快燃至一半, 满室明亮瞬暗几分。
愉悦的?气氛仓惶消弭, 谁也再未有一丝兴致。
贺菡真独自?提上桌前一盏灯, 急虑难掩:“你们先吃罢, 我去找找他。”
“我们也去。”众人早已无心?用膳,成群执灯出去找人。
这般晚了人还未曾回来, 她们心?中也生?出恐慌之感。
风露浓重,寒声四起, 朔夜晦暝。
天地间昏暗照彻,如黑幕倾盖,密不?透风。
四人从住处一路跑回玉生?烟,只见大门仍如离去时那般紧闭,透过窗可见室内漆黑如墨,并未有人进入。
贺菡真额头虚汗密布,手脚却如寒铁般冰凉刺骨,黑暗天旋地转映入她眼?中,她瞳孔深沉:“他未曾折返。”
“菡真,莫慌。”凌玉枝轻拍着她起伏的?背脊,“一鸣最听你的?话,你若交代了他不?可贪玩,他定不?会乱跑。除非他是有事,不?是为了玩乐。我猜,他会不?会是为你买东西去了?”
他知?道今日是姐姐的?生?辰,的?确很有可能借回家为借口,从而去何处为贺菡真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