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做一道金丝虾球与一道清蒸鳜鱼。
话梅排骨定是不能少,她一直记得菡真最?是喜欢吃她做的这道菜。
两人厨艺早已是炉火纯青,配合起来游刃有余,还没?等?日头落山,菜香早已飘荡整间屋子,炊烟缕缕升腾。
另一边,全然不知此事的贺菡真将雅间内的瓷瓶桌凳擦的一尘不染。于她而言,做什么与累不累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便是大家能一直在一起。
这样的生活,她从前是不敢想的。如今能置身其间,自由自在,她已是无比珍视眼前的朋友与这番快乐的光景。
贺一鸣翻了翻袖口,攥紧掌心,若有所思地走?到贺菡真身旁,干了一下?午的活,他神采奕奕的眼神中有些许倦色,“姐姐,我累了。”
贺菡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你若是累了便先回去罢,家中还有点心,先吃一些。”
“好。”贺一鸣爽快点头,“那我先回家了。”
往日里他从未喊过累,今日以此为由提前回家,其实也?是一个借口。
他想去做一件事情?,但是不能告诉姐姐。
他一直记得与姐姐刚来燕京时,他们身上的包袱被偷,万幸一些银子放于另一只包袱内。
但幼年时,阿娘曾给姐姐添置了一只玉坠,是姐姐最?珍贵之物?,却随着那只包袱被贼人一同偷了去。
丢了玉坠,姐姐曾茶饭不思,几?夜也?未睡好觉。后来他们去了燕京的各大当铺寻找玉坠的下?落,皆是无果而返。
直到昨日,他去聚品斋买点心时,望见隔壁琳琅阁列出这只玉坠子售卖,他走?进去仔细辨认,只一眼便笃定是姐姐丢失之物?。
一问再买回来要?三两银子,他昨日带的钱不够,便叮嘱那掌柜务必给他留一日。
恰好今日是姐姐的生辰,为给她一个惊喜,他定要?找个借口,拿攒下?的钱将东西赎回来。
贺菡真从窗口探头往下?看,灿烂斜阳将贺一鸣瘦弱的身影拉得修长,暖黄流金包围着他全身,宛若要?将人影定格在落日红霞间。
她看着弟弟轻快的脚步,眉眼淡雅柔和,释然一笑。
万幸,他们找到了心安归所,不必再颠沛流离。
她依靠窗棂,看着贺一鸣一路上桥,高声叮嘱:“莫要?贪玩,快快回家。”
晚风将她嘹亮之声传到贺一鸣耳中。
他驻足桥边,望着窗边姐姐的身影,继而转身招手,示意她放心。
口中还似乎说了句什么,可少年的话语终归沉没?在尘世喧嚣间。
贺菡真再没?听清。
她曾放手让他独自出去许多?次,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她看着长桥遮盖住他的背影,直至化为一丝缥缈微芒,还是久久未能收回视线。
天色将暗,行人已成?群归家。
江潇潇将拆下?来字画掸去灰尘,看着贺菡真伫立在窗前的背影,问道:“菡真,一鸣先回家了?”
贺菡真终于回过神,将手中的抹布浸洗清水,边答:“他说累了,我便让他先回家了。这都一下?午了,阿枝和芮娘怎的还不回来?会不会是渡口那边遇到什么麻烦了?”
江潇潇心虚地摸摸鼻尖,迟疑片刻:“不会罢,芮娘从前也?订过那淮州茶商的茶叶,与那家货船上的伙计早已十分?相?熟了啊。她们兴许是遇到旁的事耽搁了,不若我们先回去,换一身干净衣裳,再去渡口找找她们。”
“也?好。”贺菡真倏然神色凝重。
她觉得自己是担心阿枝与芮娘,才?心中惴惴不宁,于是解下?腰间围裙,将一应摆设归于原处,“潇潇,天暗了,我们也?回家罢。”
天边晚霞又飘来几?片,各处皆已先后掌起了灯火。
江潇潇意识到与约定的时辰差不多?了,便欣然道:“好,关店,回家。”
大门沉声关闭,两人吹熄了照明的烛火,挽着手走?上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