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凌玉枝突然道了一句,“你?胃口可真好。”

连心中愤懑都要吃东西降火。

温乐衍毫不在意,依旧低头啃着饼,“幼年时饿惨了,长?大后能吃得?起饭了,嘴里不吃点东西便总觉不踏实,有时也不是真饿,就是想把?从前没吃过的?都多吃一遍。”

凌玉枝目光一闪,突然想到他昨日的?气?话,要回老家种地。

她只?浅浅知道他乃是温家二公子,有个当熙王妃的?姐姐,除了官宦子弟的?身份之外,还算是半个皇亲国戚。

照他这?般出生在富贵堆里的?人怎会有幼年时饿得?吃不起饭的?经历,且还嚷嚷着要回老家种田。

“你?不是在燕京长?大?”她问。

对面之人轻描淡写,筷子仍旧在动,“对啊,我娘是淮州人,那年我爹任淮州监察御史,与?我娘生了我。后来他甚至都不知道有我,便独自回京去了。我娘独自带了我九年,有几年淮州闹灾荒,饭都吃不起。后来我娘病逝,我爹才?打听到消息,将我接来了燕京。”

原来是这?样,他也没有她想象中的?一帆风顺。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风轻云淡的?人,心绪微微泛起茫然。

身前不知何时多了碗面和?一个包子,她缓缓拨动筷子,也低头吃起来。

不多时,裴谙棠换了一身靛青色常服走进来,他似乎一眼就看到了凌玉枝,穿过桌椅径直向她走过去。

凌玉枝向他招手,却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庭生疏的?年轻人。她不认识,但猜许是他某位同僚。

她道:“我怕我给你?点会先冷了,你?想吃什么?”

“同你?一样便好。”裴谙棠邀请他身后那人一同坐下。

温乐衍并未注意他身后还跟着旁人,依旧锲而不舍地低头问了句:“吃油饼吗?”

裴谙棠淡淡摆手:“不吃,你?多吃点。”

凌玉枝一时啼笑皆非。

跟着裴谙棠来的?那位青年男子便是梁延春,朝廷重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灭口,此事不出一晚上便震惊皇城。

听闻裴谙棠要去查钱五,他也一道跟了来,不过为了不牵连老师与?明?开府,他也并未身着官服佩戴牙牌。

他见裴谙棠似是与?友t?人寒暄,突然有些敬畏不前。

裴谙棠见他站在一旁,亲自起身拉他,“坐罢,延春。”

“我是他的?朋友。”凌玉枝笑着指了指裴谙棠。

梁延春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即起身:“姑娘好。”

凌玉枝也起身回礼,亲和?笑道:“你?好,不必多礼。”

裴谙棠难掩笑意,接着又道:“这?位乃是我的?至交,温颀乐衍,延春你?想必认识的?。”

梁延春眼中略微诧异,他自然是听过温乐衍的?名字。

此人也乃程绍礼的?学生,其父乃是吏部尚书,本?人又年轻有为,向来声名在外,年纪轻轻便官拜三品,任刑部侍郎。

而他自己乃区区七品推官,往日自是无缘见到六部的?大官。

今日一见,实乃生幸。

他激动万分,深深行礼:“下官明?开府推官梁延春,拜见温侍郎。”

温乐衍抬眼一瞧,若换做是平常,这?种七品小官拜会他,他根本?就不会起身相?迎。

可想到昨日被老师痛批一顿,他立即理了理衣襟,起身谦和?道:“梁推官不必多礼,我如今暂无官职,一介闲散之人,论起来,还该是我应拜见梁推官呢。”

梁延春连忙后退几步:“岂敢岂敢。”

他向来是由心底敬重才?学高深之人,从不行落井下石之事。

客套寒暄几句,几人已尽数熟稔,温乐衍忽道:“他不来?”

自然是问谢临意。

裴谙棠解释:“他早朝后就一直未出宫,许是宫中有事耽误了,不等他了,我们?先去钱五的?住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