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温乐衍话音沉毅,却?依旧透着本性带来的散漫豁达,“我如今一介闲散之人,正好省的去上早朝,明日早些?,明开府外见。”

“天色不早,老师早些?歇息,我们先回去了。”裴谙棠起身行礼。

“去罢。”程绍礼一摆手,“你们都回去罢,事已至此,你们且自己?去查。”

做他们的老师十余载,他也相信他这三个学生的能力,今日点拨开朗之后,明日定能拭目静心,揪到着背后的蛛丝马迹。

门外道别后,四?人分三路而行。

这场围炉夜话一直快到子夜才散,深夜寒风凛凛,街道空荡寂寥,只剩手中一盏孤灯虚晃。

凌玉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眶即刻激起盈盈泪光,面颊被寒风吹得泛起微红。

倏然间,她感?到身上覆盖上一层温热之物,一丝熟悉的淡淡檀香钻入鼻尖。

她笼紧身上的外衫,笑?了一声,“给我穿?你不冷吗?”

裴谙棠身上只剩一件月白色长衫,他身形本就颀长清瘦,除却?宽大外衫的束缚,倒显得愈发柔和?清雅。

“无碍,我不冷。方才在老师家中就见你缩着身子。”

“所以,你是见我冷了,才起身回家的?”凌玉枝指尖微微缠绕过他如瀑般的墨发。

他眸光温柔,声如碎玉,“嗯。”

二人款款而行,凌玉枝却?眉目沉敛,似有心事。

裴谙棠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怎么了?”

“我在想……”凌玉枝话语一顿,“在这里,生死好像很寻常。每个人,都好难啊。”

君王难,为官之人难,更难的则是百姓。

曾松宜她是见过的,这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前一日还见过的人,后一日就死了。

她不禁慨叹,这真的是个命如草芥的朝代?,仿佛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定人生死。

在她的认知里,生命是最?为重要之物,她所学的学识都在告诉她,公允和?法治,自由与?生命何?其可贵。

可在这里,尽然相反,死好像只是冰冷的一个字,公允更是一纸空谈。

这里唯有上位者的权利博弈与?暗流中的剑影刀光。

“但是,大家都在努力。”凌玉枝与?他掌心相扣,“程老师说了,只要心还在,世间就无难事。”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裴谙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永远走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地?虽苍茫孤寂,二人眼中的彼此仿佛就是全世间。

雾失楼台(五)

第二日一早, 凌玉枝随裴谙棠一同出门,她想出去一道转转,找找这?四处可有什么商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开府虽清闲, 但每日点卯还是不能少, 裴谙棠欲先点卯再出去查钱五的?案子。

“阿枝,你?先等我,我稍后就来。”

“好。”

二人都是一大早饿着肚子出来,凌玉枝往府衙对面一处不大的食肆一指,“我饿了,先去吃东西,你出来后过来找我。”

那处店肆虽狭小, 但四周整洁精巧, 一走进去是几张擦的?光亮的?宽桌矮凳。蒸笼里蒸着包子和?馒头,白茫茫蒸气?升腾而上, 油锅里炸的?油饼焦黄酥香,香喷喷的?葱油与?肉香在鼻间交织。

这?处食肆是静谧晨间里这?条街的?第一缕烟火。

凌玉枝走进去便见蒸笼间的?阵阵雾气?后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走到正在埋头吃面的?那人身旁坐下,“你?这?般早便来了?”

温乐衍今日倒是青衣玉冠, 文雅俊逸,他一抬眸, 眉眼在碗中氤氲的?热气?下格外清冽疏朗,

若嘴里未塞着面条, 桌上的?碟子里没有三个大油饼, 倒真是活脱脱一位俊俏的?富家公子。

他扫过凌玉枝一眼, 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