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谁最?希望曾松宜死,答案不言而喻。

裴谙棠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蓦然?收紧,那丝怒意与不甘仿若被牢牢抓在手心中。

他们如此大费周章抓到的人,竟就这么又被灭口了。

卢知节早就在狱中自尽,能知道南州案内情的便?就只有曾松宜,他如今死了,这个案子可就真t?要永远永远尘封下去,他们将再无法奈褚家如何,无法为南州的一方百姓讨回他们该有的公允。

凌玉枝抚上他的手时,还?能感到他的手在轻颤。

此刻,她也很不甘。

她与潇潇冒着性命之危传出的消息,帮助他们抓住曾松宜,本以为此番能一举让半年前那桩案子的真相?大白,让奸佞伏诛。

可当她听到曾松宜死了的那一刻,她先是满心震惊,而后是一腔后涌的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能颠倒黑白、逆行倒施。

凭什?么他们能这般为所欲为?

这世?道,贼子猖狂,那万千人企盼的春晖究竟要经历多少霜雪才能降临。

裴谙棠抑制住心胸的涨动,开口带着丝恍惚,“可有查到蛛丝马迹?”

若能查到分毫,扯出背后的褚家,也就能顺着这丝线索摸到他们的隐迹。

“等他们过来,你直接问罢。”程绍礼望着庭中苍茫夜色,眼底幽深阵阵。

城中钟楼敲响三?声?,此时已是亥时三?刻。

庭外下了一层朦胧薄霜,满庭空旷清冷,唯有寒意无声?翻涌。

盛叔又一次打开门,迎了面色沉凝的谢临意与温乐衍二人进来。

谢临意走在前头,一双眼冷若冰霜,衣袂沾了一层露水,带进来满身的孤冷与寒凉。

温乐衍也是眉眼低敛,平日里一张飞扬的俊脸阴得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还?有饺子,吃吗?”裴谙棠一看便?猜他二人是因曾松宜之事?从宫中回来,眼下都快半夜了,看他们这样子定还?是腹中空空。

谢临意摇摇头,缄默不语,只默默倒了盏茶喝。

“吃。”温乐衍仰头猛灌两盏冷茶,话语终于清冽几分,举手投足间依旧可以看出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凌玉枝隔着碗摸了一下,碗碟中的饺子已没有一丝余温,“已经凉透了,你可要自己端去热热?”

“不用,就这样吃罢,刚好吃点冷的降降一肚子的火。”温乐衍拿过筷子,立马胡乱往嘴里塞。

凌玉枝看着此景,有些不可置信般扯了扯嘴角,这冰冷之物如此狼吞虎咽也不怕伤了胃。

裴谙棠与谢临意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都知道,若看到温乐衍这般,那他心中便?是真的有气无处撒。

温乐衍九岁才开始读书,比他们启蒙晚了整整四?年,可仅仅一年时间,便?能把他们五年间学的几本古籍诗文?通篇背下来。

老师也常夸他天姿聪颖,入仕后,仕途也一路平坦无阻。刚及弱冠的风流蕴藉少年郎,家世?与模样便?是在官宦子弟结堆的燕京城也是数一数二。

这样一个人,平日里虽圆融外敞,不拘世?俗,但心中定有一腔倨傲所在。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算计到这般境地?,第一次让凶手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第一次在众多官员面前自请停职查办。

这叫他怎能不愤懑,心中一时怎得以平息?

待他吃了一盘凉饺子,又吨吨喝了几盏茶,程绍礼终于问:“如何?火气降下去了吗?”

雾失楼台(四)

“若不是那钱五所为, 我温乐衍忝居其位,即刻辞官回老家。”

这自然是一时的气话,他连被停职几日都如此气恼不甘, 又怎会甘心看着奸贼当道, 辞官躲回老家去不闻世事。

谢临意看他这幅消沉之样?,忍不住激他一句:“怎么?你读这十几年书就是为了来日回家插秧种地??”

温乐衍仰起头嚷了一声:“插秧种地?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