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宽厚和蔼的苏瑞渊第一次发脾气,拿起拐杖便将?人连赶带骂撵了出去,怒斥那人自家死?了人,怨气话还满嘴胡诌到别人家来。

谁对她不好,老爷子便拉下?脸来,无?论如何?也要为她讨回道理。

从那时起,她便觉得外祖父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但她从未想过这声沉重噩耗会来的这般突然?。

她直直愣在那处,最后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挪动脚步进入房中。

耳边隐隐传来的话语夹杂着嘲杂的雨声。

“依如今看来,只能多抓些药,但愿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

苏奕才?声音颤哑:“那我再跟您去抓几幅药。”

屋里昏暗,江潇潇点了几盏灯,见躺在床上的老人依旧精神矍铄。

苏瑞渊见是她,苍白的脸上徐徐绽出慈爱的笑颜:“好闺女,我没事。近来这天?不好,老毛病犯了。待放晴,我还能去院里走?上几圈呢。”

江潇潇端着药碗坐在床前,听到这番话,湿热的眼泪决堤而出,滴滴落在轻颤的手背上,点头道:“是呢,外祖父。后山的板栗成片的熟了,待放晴了,我们去后山捡板栗去。”

她仔细地舀了勺药吹凉:“来,外祖父,先喝药,舅舅送赵郎中出去了。”

苏瑞渊低头喝药时,江潇潇见他枯黄的面容与苍白的两鬓,不禁心中一阵钝痛袭来。

时光为何?过得这般快,她那年?刚见到外祖父时,正是春光灿烂,他挺着健硕硬朗的身子满脸欢笑地看着她。

她一想到当年?之景,便低下?头,泪痕斑斑。

“潇潇,莫哭啊。”苏瑞渊满眼凝着心疼,目光湿润起来,“你和你娘一样,骨子里是要强的性子,不遇到事是绝不会轻易掉眼泪。”

“外祖父,我没哭,只是适才?煎药时被熏着眼睛了。”她掩着泪痕,故作无?事般扯了个笑。

苏瑞渊拉过她的手,突然?沉声肃穆,“潇潇啊,你自小过的就是苦日子。”

江潇潇却摇头,“我如今过得好极了,一点都不苦。”

小时候是过的不好,可自从她来到这里后,每当回首望去,发现有?这么多亲人朋友陪在她身侧,他们都爱她护她,她便觉得从前的困苦都烟消云散,而如今的生活处处充满希冀。

“傻孩子。”

苏瑞渊神色中透着无?限的留恋,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轻笑着摇头:“人终是会老的,你放心,我这次若熬不住,你舅舅他定?也会护着你的。我去跟你舅妈说,不要急着给?你说亲,我的外孙女,若是再被李家那混账般的人欺负,我就是到了九泉下?也不能瞑目。孩子,你喜欢什么便大胆去做,但凡事不要太相信所见所听,人与事都要用心去看,心中认定?的,便错不了。”

“我知道了外祖父。”她无?比凝重、认真地把这话深深烙印在心。

“您先歇息,我去看一眼锅上的汤。”

她服侍人躺下?,盖好被子,轻声退了出来。

刚走?到门口,便抑制不住翻滚的泪水,靠在门上泪如雨下?。

……

屋外雨脚如麻,屋内却暖黄明亮。

“百叶结、豆泡、豆芽、金针菇……”凌玉枝清点着簸箕里整齐码好的各种小菜,不禁摩拳擦掌,愈发期待接下?来的一大锅麻辣烫。

后院篱笆里红辣椒长得正盛,一个个弯曲缠绕,正被雨水打得倾斜摇曳。

那方小篱笆后的菜地本?是她闲着无?事挖了些泥土来堆铺成的。当时一时兴起种了点辣椒、韭菜和水葱,因平日里忙,便晾着没怎么管,本?也不期待能活成。

但她不得不惊呼植物的顽强生命力,韭菜和葱虽然?没长出什么,但另一行中竟长出了一片浓密的红椒。

她揣着菜篮,打着伞走?到后院,移开篱笆打算进去摘点红辣椒预备明日用,为菜肴增色添味。

秋雨微凉,天?地间?被阴沉之色笼罩,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