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衍似乎看出他内心的斟酌,缓缓道:“你只有一条路了,毕竟同僚一场,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遵你的旨,我?遵我?的旨。你我?到?达章州,便即刻赶来?江庭书?院,可那逆贼冥顽,负隅反抗,走投无路之下竟躲于?藏书?阁中纵火。”

他朝身后一堆废墟与残木中一指:“就在那,畏罪自焚。”

这各退一步的意思自然是让黄玄德不要再来?插手这事?,他若两耳不闻,自己便会备好说?辞、给个台阶让他下。若再来?纠缠,回京后就等着被降职摒弃罢。

黄玄德岂能听不出话中之意,他杵在那一动不动,喉结上下滚动,目光闪烁在思量其中损益。

片刻后,他语气微缓,道:“一派胡言,那逆贼是何人?尸首又在何处?你是在戏耍本官吗!”

黄玄德未立即否决温乐衍的提议,而是问起逆贼身份与尸首,就说?明他为了自己的青云路,也?并非食古不化之人。

毕竟死的又不是他家的人,他只是奉命前来?,只要给个交代回去便可。

“这就不必黄御史费心了,回京之前,我?自会给你个交代,会让你把这分说?辞呈给太后。这天还未亮,黄御史不如回驿站好生?歇息。”

黄玄德犹豫甚久,一旁的谢临意有些不耐烦,直接冷言:“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找人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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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玄德对上他凛冽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即刻低下头。

长公?主势大,安远侯世子一贯目中无人,顽劣跋扈,他怕在谢临意手上要吃些苦头,只能灰溜溜地拂袖离去。

第二日午时,凌玉枝端着一碗米粥进来?时,裴谙棠终于?睁开眼。

他脸色依旧淡白,但现已起了一丝血色,睁开眼看着整洁的床帷时,眼中渐渐清明起来?,终于?意识到?他此刻并未身处火海。

凌玉枝见他睁眼,激动地把碗放下,坐到?床头覆上他温热的手背。

她心中有无限愧意横生?,昨夜见他面色惨白,双手冰凉,她吓的一夜未阖上一丝眼,坐在他房中守了一晚。

“你醒了。”

裴谙棠手臂和后背还有灼伤,手腕至小臂缠着纱布,凌玉枝怕碰到?他的伤,一时手足无措不敢抚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