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嗤笑一声,点着他道:“也就你心软,凡事都往好了想,你哪儿知道内情,要真是和传言中一样,那妇人怎么会儿今儿傍晚就被一辆破牛车拉去了乱葬岗?”
老周无言了,半晌道:“世事多半如此,永远都朦朦胧胧,有如镜花水月,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以为掬住了,可转瞬便随了流水。可我们亲身所历都不真实,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老吴喝了两口茶水,道:“什么真,什么假,你若在乎,真假就会混淆,你若不在乎,哪管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一旁喝茶的章哲手一顿,热茶登时就泼了出来,洒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眉头跳了两跳,忽然觉得心口特别特别疼。
杜叶正好上了楼门,手里还捧着食盒,那是他才从两条街外的点心铺替六爷买的小吃。哪知他还没看到章哲呢,就见章哲大步冲了过来。他吃了一惊,微侧了身子问:“六爷?您不听说书了?”
章哲一把揪住他衣领子问:“姜家大爷呢?”
“……”杜叶心道:我哪儿知道啊?刚才撞见了您不问,这会儿人早走了。
章哲一把搡开他,大步下楼。杜叶愣了愣,忙追出去:“六爷,您去哪儿啊?”
回答他的只有噔噔的脚步声,等他追出茶楼,哪还有章哲的影子。杜叶气得一跺脚:今儿六爷这是怎么了?
快要关城门了,一骑快马从城中飞驰而来。士兵忙喝住他:“谁呀?”
那人一步不停,将马鞭一扬,越发狠抽在马臀上,低喝道:“让开,出城。”
时间卡得刚刚好,士兵也不好强拦,索性呼一下散了,让开路,那人便一溜烟的驰出了城。士兵们还嘀咕呢:“没听说城中有要犯要缉查啊,怎么这么急,和逃命似的。”
时辰到了,守城的士兵们落了吊桥,正这会儿,杜叶骑着马气喘吁吁的道:“等一等,容我先出城。”
守城的士兵啐骂道:“关城门了,有事儿明天请早。”
杜叶翻身从马上下来,递过去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陪笑道:“我家公子刚才从这出去的是吧?家里有急事,我得陪公子去请……郎中。”
拿人手短,士兵们互相看一眼,这锭银子够他们哥几个喝酒吃肉好几个晚上的了,横竖不差这么一时半刻的,再说人家不是家里有急病的病人嘛,放就放吧。
杜叶忙道谢,慌里慌张的上马,径直追出去。
越往西走越荒凉,到了乱葬岗,夜色中能听见隐约的狼号和野狗的吠叫声。杜叶打了个激灵,扬声道:“六爷,六爷,您在哪儿呢?小的来陪您了?”
章哲的马就扔在林子边,杜叶无法,只好也将马拴在树上,随手拣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一边拄着地一边往里走。
走得他腿都酸了,才看见不远处半跪着一个人影。杜叶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到底是人啊还是闹鬼了?他试探的叫着:“六爷”
那人没吭声,只缓缓的朝他扭过头来。
杜叶借着月光和星光认定是章哲,忙撇了木棍跑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心有余悸的道:“六爷啊,可找到你了,你要吓死小的了。”
章哲死死的望着他,脸上的神情仿佛和死灰一般,即使月光昏沉,杜叶也看得清清楚楚。只听章哲哑声道:“我来晚了……”
第364章 、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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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半蹲下来,用力的拽他道:“六爷,咱先回去再说好不好?什么晚了呀?您到底要找谁啊?”
章哲不答,只把视线挪到他身前的地上。
杜叶低头看一眼,吓得人往后一跳:“唉,妈呀,这是……”那是一具新鲜的尸体,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如果细闻,空气中还有浓重的腥臭味。
杜叶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恨不能离这三丈远,可偏偏不能动,只能强压着恶心感,捂着嘴扭了脸道:“六爷,您认识这人?”
章哲不说话,杜叶冷汗都下来了:“不,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