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就有人上前和那年轻男子撕掳到了一起。
看热闹的小厮低声道:“六爷,是姜家大爷,咱们要不要……”
“要去你去。”他脸色更加阴沉。刚才的话,他再不想听也听了个满耳,更如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把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尽皆踩进了泥地。
那边姜冽被长随护着,狼狈的退到一边,两眼通红,怒视着满是无所谓的贵公子。
那贵公子轻拂袖角,轻蔑的道:“小爷今儿有事,权且放过你的狗命,下回再见着你,哼哼……绝对不会饶了你。”
他骑上马,如风一般带人离开,只留一路烟尘。
姜冽站在原在,恨恨地一拳捶在树上,痛苦的低呻了一声。
从打知道章哲出事,章姜两家就南下姑苏前去帮援,可只救了章哲,姜辛却不知所踪,章家直指姜辛嫌贫爱富,大难来时,携卷家财私逃……
姜家自是不肯认这个名声,可章哲在姑苏的院子人去楼空,连铺子里的掌柜都不见人影,没人知道姜辛的下落,这肮脏名声,竟是不背也得背,辩无可辩。
姜家四处寻人,却始终无果,章家到官府衙门备案,只说姜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多半已经死在了外头。
姜家苦苦相拦,这才没叫官府给姜辛销了户,可章家却口口声声只当姜辛死了,立逼着章哲娶亲。
姜冽怨章哲不念夫妻之情,负心寡义,孰不知章哲还在怨恨姜辛言而无信,背信弃义,是以两人虽同在京城,却反目成仇。
章哲视姜冽如无物,别说他和人起口角了,就是他被人打死,横尸街头,他也不会再多管闲事。
姜……这名字提都不能提,一提就抽筋剥皮一般的疼。她就是当年他多管闲事惹出来的,原以为少年夫妻,两情相悦,能得偿所愿,结成夫妻,总是一件值得庆幸的美好的事。
他一直在努力,为了们之间的感情,为了他们能过上和睦安宁的小日子。
可惜,这感情就是镜花水月,风一软就散了。不,哪是无影无踪了,分明是现出了狰狞丑陋的本来面目。
他没法不恨,更悔的是自己倾注的那一番盛情,他没有对不起姜……辛,却对不起他自己。
呵呵,真是蠢呢。
耳边时常有个轻脆的女声,又是讽刺又是嘲笑他:你就是个滥好人。
如有回音一样,在他心里回荡:活该,活该啊!
因此章哲只丢下硬梆梆的话,就撇了杜叶进了客栈,杜叶也只犹豫了一瞬就跟了进去。
他不敢说对姜辛就没一点儿怨恨,毕竟当初六爷和他们被扔进牢里,六奶奶,哦,前六奶奶姜氏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可偏偏六奶奶前头说的好去搬救兵,后脚就杳无音讯,不仅家财,连铺子里都搜刮得干干净净,何掌柜也跑了,余下的人竟没一个能证明她是无辜的。
时隔半年,六爷新娶了六奶奶。
杜叶对此无感,他觉得这也很正常,如今世人都倾向于姜辛十成十是死了,虽说没寻着尸身,可真要是跟了别的男人,毁了清誉,还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她死了呢。
逝者已已,可生者还得照常活下去,六爷还这么年轻,膝下又尚无子嗣,续娶简直是太寻常,太情理之中的事了。
但六爷像是变了个人,从前是玩世不恭,对什么都是玩笑通透的意思,现在却是明显的心灰意冷,心如死灰,连眼神都浸着冰碴子,话是反常的少,开口就透着浓浓的厌倦。
这都是前六奶奶伤了六爷的心。可惜,谁劝也不听,谁说什么,他就用寒凉的眼神制止你,好像你再说下去,就是他生死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
杜叶心疼他,只能事事顺着他,希望时间能治愈他心头的伤。对,还有新六奶奶,那样温柔、貌美的女子,又知情、识趣,铁石心肠的男人,早晚也会化成绕指柔吧。
再说,六爷并未坚持抵抗这门亲事,自新六奶奶过门,六爷寻她不似从前般热情,却也没有意想中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