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吧,爬上去,跪到卧室。”

他低头在台阶上来回踱了两圈,向楼梯尽头一指,语气轻描淡写,又一弯腰,贴着林丧耳鬓厮磨道:“我跟着你。”

林丧吃了大苦头,在卧室门口被郑少瑜极爱的拦腰抱了起来,安顿在床上。

温暖的羽绒被盖在身上,郑少瑜帮他掖了被角,见林丧脸色煞白,头发汗湿,真如病人一般,便摸出手机给家庭医生和林丧的上司各打了电话。

“好好休息。”

郑少瑜坐在床边:“不用担心工作,我给你请假了,多休息几天,你最近总加班,太累了。”

林丧睁开眼看向他,良久的沉默不语。

“你要知道,我无论何时都是爱着你的。”郑少瑜亲切的回望了林丧,随后叹息着按住他的肩膀:“就算你说了那么残忍的话,我依旧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医生给林丧打了阵痛药挂了点滴,郑少瑜送医生离开,彬彬有礼,及至车行远了,他跺掉鞋上的雪,转身回到院子。

别墅建在半山腰,是三层的小白楼,外观崇尚着现代建筑的极致简约,只拐角处应郑少瑜的意思雕刻了花纹,三楼楼顶开了很多小窗,室内又有层层叠叠的装饰有意遮掩,光线柔和且黯淡。

院子不大,碎石铺出一趟人走的路。

双开大门缠绕着干枯的植物,由于落雪,这座小楼像隐藏在山林间的精灵,在寂寞中等待来人的到访。

而郑少瑜本人是不喜欢有人拜访的,所以人一走远,他便里三层外三层的上锁,然后去储物间拿了把大扫帚,满庭院的扫起雪来。

(?°??°?)

银白的双开门不高,像个纤细窈窕的少女,若是有心,翻栅栏也能跳进院子。

普通的老式铜门闩,上面缠了几圈铁链,挂了两块小锁,因为开锁费劲,平时如果车不进院,人可以从双开门下单扣出来的小门走,刚好只够一人过,问题依旧是矮,不注意就要磕脑门,白正树不止一次抱怨过。

碎石路也是延着小门铺过去的,不在正中央,房子被一群老树环绕。在西侧伸进院内的枝丫下,郑少瑜围了一个狗窝,砌了一块花圃。

花年年开,一茬艳过一茬,那块土壤肥沃的奇异,若是没人打理,连杂草都能长起半人高。

郑少瑜把扫帚横在地上,坐在围着花坛的矮石头上逗狗。

“狗”其实是只混血狼。

狼也怕郑少瑜,郑少瑜冲它招手,它夹着尾巴尿唧唧的退回窝里,贴在狗窝角落努力缩小存在感。

郑少瑜好心情的捡起狗链子,一点一点把它拽出来。

狼躲不开这恶人,呲牙露出咬人的凶相。

“野牲口。”

郑少瑜不悦的啐了一口,变脸比翻书还快,站起来踩住铁链,他拨开糖纸,吃了一块奶糖,决定把它打服。

林丧在床上躺着,听下面鬼哭狼嚎,无可奈何的闭紧双眼,把被子扯过头顶阻挡那阵叫声。

他心里念着:“没救了,这个人。”

林丧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窗外天已全黑,他睡得很沉,整个人陷在软绵绵的大被中,头脑昏胀,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针管早被人拔了,林丧抬手抓了下微微做痒的额角,疼的眼前一黑,这才记忆归拢的想起上午受的罪,他侧身躲开脸上刮开的口子,迷茫过后是心灰意冷。

屋子很暖和,可林丧却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抱住自己乱抖了一阵,等寒气过了,才艰难的捂着肚皮下地,挪蹭到墙边的桌子旁坐下,桌子上原来放置的书本笔墨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碗面条。

林丧吃了半碗凉面。

他将手伸进睡衣覆在小腹上,那层淤血乌黑,像化开的冻梨,软的都要烂透了。

他后仰着瘫在椅子上,忍受着依旧不时抽搐上一阵的疼痛,望向窗外,迟钝的思考未来。

也不是不能一个人走,但落得那种境地,怎样想都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