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黎容叫他什么,但黎容这样在乎珍视这个称呼,将满心的恋慕和崇拜都倾注其中,少年人的喜欢实在纯粹而热烈,火一样撩动人心,白缘山听得多了,竟然也觉得有几分不一样。

黎老太太看白缘山看得极准,但她忽略了一点,再冷血冷情的人,也总有动容的时候。更何况黎容满心满眼只有白缘山一个,总是巴巴地跟在他后头,还非要给自己找借口。白缘山是非常忙的,并不常常在家,只要他晚上回来,黎容知道了就必定要拿个借口去找他。

常常黎容都洗完澡准备睡了,听见楼下的动静,立刻爬起来,穿着自己的睡衣去敲书房的门,直到白缘山说进来才推门,非常自觉地爬到白缘山腿上坐着,把手里的画纸压在白缘山正在看的文件上。

黎容的画跟字一样都是白缘山启蒙的,后来入学了,没那么多时间跟在白缘山身边,就搁下了,也没再重新找个教画画的老师,只是自己平时随心画着玩,然后像现在这样,有机会就拿来给白缘山看看。

白缘山伸手把黎容软乎乎的身子整个儿圈在怀里,顺势看起了黎容的画,表情认真得就跟他还是在看自己的文件一样。

小孩子的画技粗糙稚嫩得很,白缘山并没有刻意培养黎容这一方面的才艺,黎容喜欢画画,要是真逼他做出什么成就,反而容易可惜了这份喜欢,因此黎容的水平十分业余,顶多就是画得像的程度。但比起画技这种东西,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往往才是一幅画的精彩之处,白缘山喜欢在黎容的画里找这样的精彩,仿佛可以就此窥探到黎容的世界,快乐的,不安的,疑惑的,惊奇的……一个小小的世界里,到处藏着满满的情绪。

“恩……这是什么呢?”白缘山问。

黎容伸出食指移到画里一只巨大的蝴蝶上,“蝴蝶,”又往下移了移,点到一朵跟那只蝴蝶比起来显得略小的花骨朵上,“花,”然后骄傲又喜悦地说:“蝴蝶在等花长大!”

白缘山微微讶异,他低头重新看了看黎容的画。画里,一只蝴蝶张开斑斓的翅膀落在一朵还没有开的花骨朵上,旁边点缀着一些明显画得很随意的盛开的花,除此之外就是涂满空白的绿色。

黎容往回扭身子去看自己的父亲,说:“爸爸,你要等我长大,然后我会很爱很爱你。”

原来……是等你长大的意思吗?

白缘山顿了一顿,问他:“那现在呢?”

“现在你要爱我呀,你要守着我,等我来爱你,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呆在我身边,哪里也不用去。你放心,你老了我也爱你。”他说完,在白缘山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扭回身去,“我画的好不好?”

这样的惊喜,谁能不动容。

白缘山低头在黎容发顶上亲吻良久,真心夸赞道:“画的很好。”

黎容开心地笑了:“那送给你。”

那是白缘山三十岁生日那年,黎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至今保存完好,锁在一个樟木箱子里。黎容并不常常那样鲜明地在白缘山面前表达自己情感,即使是那一次,他也是拐弯抹角的,希望白缘山多陪陪他,希望白缘山陪着他长大,永远不要离开他,希望白缘山明白,他其实很爱他,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白缘山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大概就是那时黎容说的话,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叫他从此无法视这份爱意为无物,无法视这个人为不相干。

第九章

01

他一把将黎容掳起来丢到床上,成年男人的身躯山一样压下来,于是黎容的沉静便像春雪一样迅速溃败消亡了,露出积雪底下光秃秃的内里,贫弱不堪,瞬间失去所有抵抗的能力。

“滚开!”他失声尖叫,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儿方才的气势,倒像个可怜的、被欺负的孩子。

从前夏季的雷雨太厉害,他就会怕,一定要白缘山陪着他,假若白缘山不在家,他也不会去找别人,一个人硬撑着,或者撑不住了,给白缘山打电话,白缘山就会哄他,乖,去床上躲到被子里,等爸爸回来。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