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休息了。孕妇多睡睡对孩子有好处。”Nigel不知何时又走到我身旁。
我抬头看着他,柔和火光里,那张清秀好看的脸带着些许憔悴和疲倦。
从心底,我由衷地说:“我和靖平的爱情伤害了你,我很抱歉。那种绝望的爱情有多痛苦,我体会过。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对靖平的爱是孤独和没有回应的。那种深彻的凄凉让我至今不敢回想。你对靖平的深情,我除了抱歉,更多的是崇敬。因为如此执着的爱情,在今世已不多见。而现在,你又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救了我和孩子。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有时甚至想,如果命运允许,我愿意和你对换。”
他垂下的眼睫在苍白的面庞上投下幽深的阴影。他转身背对着我,平日挺直的脊背突然变得有些佝偻。
夜风里,传来Nigel一声长长的轻叹:“晚了,你休息吧。”
雨林(云深)
我们驾车穿过了布迪瓦的热带草原,然后进入雨林。
吉普车在这片原始雨林里已无法行驶,我们只能背上食物和帐篷,弃车步行。
考虑到我的身孕和体力,Nigel只让我背着极少量的装备,而剩下的重物则由他和Karim分担。
我们在弯曲狭窄的红土小路上前行,本就模糊难辨的道路还时时被丛生的植物覆盖。幸得有在前面带路的Karim用砍刀为我们劈出路来。没有他,我们根本无法走出这迷宫样的丛林。
空气潮湿得让我感觉所有毛孔都被塞了起来,无法呼吸。两旁的参天古树和缠绕在树上的藤萝在我们头顶织成一张密密匝匝的网,竟很难看见一方完整的天。寄生在其它植株上的花朵艳丽而妩媚地开放着,林妖般地诱惑,但Karim早警告过我不能去触碰它,因为那看似娇柔的花瓣会融掉人的手指。一种长在树上的苔藓像京剧里老生的口髯一样长长地在空中飘垂,Karim嘱咐我们小心别让它们粘拂在皮肤上,以免被它们的分泌物灼伤。
丛林里有各种隐约但从未间断的声响,提醒着我们这看似寂静的绿色海洋里,潜伏着无尽的蛇兽虫鸟。它们才是此间的主人,而我们作为闯入者,必须遵循这里的法则。
“小心脚下的树根和苔藓,你现在要是摔跤,就会……”走在我身后的Nigel干巴巴地提醒我。
“会流产。”不等他说完,我就接了口:“我一直很注意脚底下,你放心好了。不过你现在的样子,跟玮姨很像。”我回头对他揶揄地一笑。
他把脸扭到一旁不睬我。
“Nigel你这样不看路怎么行?脚底下有好多突出的树根,摔一跤会磕掉门牙的喔。”我打趣他一句,却冷不丁一脚踩在一团软软的东西上。我脚上还是一双从大使馆出来就一直穿着的平底露趾鞋,此时那软软的东西黑乎乎地糊满了我整个脚背。
“不要紧,是大象拉的粪。”Karim不说还不要紧,我尖叫了一声,拼命在路旁的苔藓上擦自己的脚。
Nigel这时幸灾乐祸地开口了:“你该庆幸自己没有踩到人的粪便,因为大象是吃素的,它的排泄物远没有人的那么臭。再说,中国人不是认为鸟屎落到头上人会有好运吗?你现在也算是撞了大运,说不定还真能逢凶化吉了。”
我气呼呼地瞪他一眼,只得自认倒霉,继续前行。
好容易,面前出现了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我见了救星一样地扑过去。等在水里洗干净了脚和鞋,我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而转过头,只见Nigel站在我身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接下来,Nigel和Karim将他们行军包中的抢和子弹顶在头上,开始从河里趟过去。我也紧紧自己的背包,再将长裤挽到腿根,小心地跟在他们后面。
河底是一片淤泥间杂着尖突的石块,我小心地一步步朝前迈,争取不要滑倒。
水面越来越深,到了河心处竟已没到了我的腰际。看来待会儿只能穿湿裤子了。
心里正嘀咕着,腿上突然一紧。我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