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头探出窗外,看到Abena还站在原地目送我远去。她细瘦的身体在无边的沙海中渺小而孤寂。她将双手举过头顶,在空中划着某种图案。我虽然看不懂,但却明白她是在和我告别。那手势虔诚而苍凉。
泪水糊了满眼,我再看不清,只能拼命朝那个越来越小的人影挥手,直到她的身影被漫漫银沙覆闭。
我坐回到车里,闭上双眼,默默地流泪。
Nigel平淡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她是在祈求神保佑你。”
我侧头看着他,向他道谢:“谢谢你救我。”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车前方,冷冷地回答:“你用不着谢我,我只是不想让靖平失去他的孩子。”
我一愕,仍诚意道:“那我替孩子谢谢你。”
他专注地开车,不再搭理我。
我心中一叹,也就不再招惹他。
我在心中默念:上帝,请保佑Abena平安无事,请保佑我能安全地把腹中的孩子带回靖平身边。
然而祈祷却无法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因为窗外那片沉默而没有尽头的沙漠就象征着我的逃亡之旅,充满莫测和诡秘。
草原(云深)
考虑到Hamisi发现我们失踪以后一定会联合其他库图西武装力量对直接通往北萨摩利亚的公路进行盘查,Nigel便一早计划好向西取道他们的邻国布迪瓦,再从布迪瓦进入北萨摩利亚。虽说是绕道,但却是最安全的路线。
天明时,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沙海渐渐变成了点缀着零星干草的红土。
Nigel用假身份证骗过了边境的卫兵后,我们进入了布迪瓦的热带草原。
沿途的植被渐渐多起来,蓝天白云下,一望无尽的金黄色平原上偶有形状奇怪的大树出现。远远地,齐腰高的草间,一只象群正缓步前行。而我们疾驰的吉普车时时惊起路旁不知名的小动物,倏地跳入草间。这是在南萨摩利亚的沙漠里难以见到的生命的气息。
“这个国家的人民应该不至于再像库图西人一样挨饿了吧。”我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终于打破了我和Nigel之间持续以久的沉默。
“布迪瓦的物产比北萨摩利亚多些,但仍然很穷,艾滋病也很盛行,因此老百姓的日子也还是很苦。”Nigel平淡地回答。
“我们现在安全了,是不是?然后是不是要请这个国家的政府保护我们回到北萨摩利亚?”我问。
Nigel的回答却让我出乎意料:“我们现在并不安全,也不能联系他们的政府。因为这个国家虽然跟南北萨摩利亚都接壤,但他们只跟南萨摩利亚关系不错,而和北萨摩利亚却因为三年前的一次领土纷争而断交。因此他们的军人政府如果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只会立即把你扣下来交给南萨摩利亚,然后和他们瓜分赎金。所以要通过正常渠道从这个国家回北萨摩利亚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从基卡利山上没有设关卡的地方偷偷越境进入北萨摩利亚。”
“那会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心里一阵发毛。
“连鸟也飞过不去的地方。对娇贵的公主来说,更是千难万险。”Nigel的回答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强押着心中的恐惧,双手放在腹上,深吸一口说道:“我现在不是什么公主,而是靖平孩子的母亲。只要能把这个孩子平安带回去,没有我过不去的地方。”
他看我一眼,不再作声。
正午时,一片浅浅的湖泊出现在我们眼前。湖边的几只火烈鸟正迎着烈日展开自己红色的翅膀。Nigel将车停在湖边一棵巨大的孤树旁。树下站着一个壮实的黑人中年男子,身旁放着几个塞得紧紧的硕大军用背包。
那人和Nigel把背包装上车,然后打开车门坐到后座上。
“这是我们的向导Karim。他是布迪瓦人,以前当过雇佣兵,对我们将要走的路线很熟悉,而且还会讲英文。没有他,我们就没法回到北萨摩利亚。”Nigel为我作介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