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当?即起身穿衣,陈衡匆忙入内禀报:“陛下,贵嫔,显阳殿偏殿不知何故走水,奴已差人在着手扑灭,请陛下与?贵嫔立即移驾!”
裴玄一把拽住苏蕴宜的手,“你先随我同去式乾殿!”
“不急。”苏蕴宜的脸色异常阴冷,可她?眼神?沉着依旧,“我倒要好好看看这场火究竟是怎么烧的。”
……
火蛇翻卷,浓烟滚滚,橙红刺目的火光将半边天都染成同色。宫人和侍卫们漆黑的人影在火光中来回奔走,显阳殿偏殿的支柱在一片喧闹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偏殿轰然倒塌。
苏蕴宜和裴玄并肩站在高处,眼睁睁看着原本富丽巍峨的显阳殿垮塌下去一块,像美人儿跛了一条腿。
幸而火情发?现?及时?,侍卫和宫人们也救火得力,总算在火势蔓延到正殿前把明火扑灭了,只余漆黑刺鼻的烟雾仍在显阳殿附近缭绕徘徊。
明火虽灭,苏蕴宜的眼瞳中却仍旧倒映着烈焰一般,燃烧着熊熊火光。
苏贵嫔头天入宫,其所在的显阳殿就走水焚毁小半,发?生如此不祥之事,可以想见她?此刻心情必然糟糕至极。此刻侍奉在旁的几个宫人全都噤若寒蝉,生怕贵嫔的怒火要发?泄到自己头上?。
裴玄转头担忧地看她?,却?见苏蕴宜忽然低下头,双肩耸动不已隐忍半晌,苏蕴宜终于按捺不住,竟仰面?大笑起来。
“七郎,”苏蕴宜笑着,抬手抹着眼角笑出的泪水,“原来她?也不过如此。”
“是。”裴玄帮着擦了擦她?的脸,“他们不过如此。”
显阳殿受损,一时?半会是不能住人了,苏蕴宜便搬进式乾殿与裴玄同住。
白日里才劳顿过,晚上?歇下没多?久又逢此意外,这一回苏蕴宜躺下没多?久就睡熟了。倒是裴玄,因上?朝时?辰在即,干脆也不睡了,召来自己的心腹宦官陈忠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顿,又换了朝服往太极殿去。
文武百官早早就候在太极殿外,听闻大宦官唱和,便列队而入,各自归位。陛下已然端坐帝位,面?前十二旒遮掩,看不清神?情。
陈忠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太史?令何承天有本启奏!”
太史?令是太常寺之首,主管礼仪祭祀、记录星象、占卜吉凶等。何承天一开口,裴玄的心弦就微微紧绷起来,他沉声道:“说。”
何承天出列道:“陛下,臣夜观星象,见紫微垣黯淡,而有彗星入营室,此乃后?宫不宁,皇后?失势之兆。怕是有妃嫔不祥,恐将牵连国母,祸乱朝政。此不祥之气聚于东南方向,敢问陛下,东南方是哪位娘娘的居所?”
静默了一瞬,裴玄缓缓道:“东南方向,宫殿众多?,朕所居式乾殿亦在彼处,难不成何卿是想说,是朕不祥吗?”
“臣不敢!”何承天嘴上?说着不敢,面?上?眼中却?并无半分敬畏之色,只是垂下眼冷声道:“只是星宿变化,事关江山社稷,臣不能不慎重,还请陛下详查!”
裴玄正欲反驳,却?另有一个声音幽幽响起,“说起东南方向,我方才见宫中东南方有黑烟升起,莫非竟与?此事有关?”
说话那人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自然也是魏氏手下,他一开口,立即引来不少大臣附和,“我也见到了,那黑烟甚是凶猛诡异啊!”
“仿佛听闻是显阳殿不慎走水了,下半夜才扑下去。”
“这便奇怪了。”御史?大夫眉头紧锁,似是十分疑虑地道:“臣听闻显阳殿无人居住,空置已久,如何竟会走水呢?”
他话音落下,殿中众人俱都静默,都在等着裴玄的回答。
而在玄色广袖的遮掩下,裴玄双手紧攥成拳,指节处已然森森发?白。
若他承认苏蕴宜昨日入住显阳殿,那么群臣必然会把不祥的罪名扣到她?头上?。可若不承认,册封之事便暂时?不能提上?议程,一鼓作?气,再而衰,往后?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