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阳殿被精心布置过,苏蕴宜从外走到里,只觉得?处处都?颇合心意?。连殿中伺候的宫人也都?眉清目秀,一见了她无不诚惶诚恐、恭敬行礼。

做贵嫔,到底与在家做女郎大不相同。

苏蕴宜手扶栏杆,向下眺望重重宫阙,不由?想来日若做皇后,又?是如何?

正出神间,忽而殿门外传来女子尖细的叫声:“听说苏女郎已入住显阳殿,人在何处?皇后娘娘有令,还不快叫苏女郎出来接懿旨!”

苏蕴宜眼神一沉,瞥向一边,倚桐当即会意?,拢着袖子快步走出去,“放肆!是谁敢在显阳殿大声喧哗!”

出声叫嚷那女子眉眼细长、颧骨微耸,她身着宫中女官服制,身后跟着数个宫人,见倚桐出来呵斥,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我乃皇后麾下女官,与你这?小婢子说不着,苏女郎现在何处?叫她出来。”

“我们贵嫔是这?显阳殿之主,岂是尔等想见就?见的?你既说是奉皇后之命,懿旨令牌何在?”莲华柳眉倒拧斥道。

“贵嫔?”那自称女官的女子“扑哧”笑出了声,“陛下未下明旨,皇后不曾晓谕,这?宫中何来什么?贵嫔?不过是侥幸承恩入宫罢了,没名没分的,连住在含章殿的那群才人都?不如!”

她身后那群宫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倚桐,莲华,我方才好?似听见,有自称皇后手下来此?”哄笑声中,苏蕴宜缓步出现。

见她面色沉着、步履从容,那女官心头微沉,收了笑,“苏女郎,我便是皇后手下女官魏茵,皇后命我来此是……”

“拖出去,杖毙。”

女声轻柔婉转,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方才还姿态嚣张的魏茵登时惨白了一张脸,不敢置信地瞪着苏蕴宜,“你……你敢!我是皇后亲信,你尚未正式册封,与庶人无异,你怎能……”

不待她叫完,苏蕴宜嗤笑道:“一无懿旨二无手令,无故闯入我显阳殿中咆哮撒野,还敢说自己是皇后亲信?”

“不错!我看你分明是借皇后之名蓄意?行刺!”倚桐当即反应过来,指着那女官道:“还不快把她拖出去!”

然?而满殿宫人,竟无一人敢动。

魏茵见状,又?冷笑起来,“你还当这?是在吴郡么??我告诉你,这?里是建康宫……”话音未落,她忽见眼前有猩红血线一闪而过,随即喉间传来刺痛,手脚霎时冰凉,魏茵脚下软了软,竟无力再?站,跌跪在地。

耳边传来滋滋喷水声,她迷惑地摸了把自己的脖子,却?摸到满手血红。

一瞬的死?寂后,殿中尖叫声四起,显阳殿内乱作一团。

唯有苏蕴宜等人镇定自若,莲华收回匕首,在衣袖上胡乱抹了抹,不屑嘀咕道:“什么?女官,比大鹅还容易杀点。”

陈衡此时才从旁现身,见了满地的血,惊慌地跳到苏蕴宜身边,“哟,贵嫔娘娘,怎么?了这?是?地上这?个不是魏女官么?,怎么?突然?躺下了?”

“你认识她?”苏蕴宜一挑眉。

“认识是认识的,这?位是皇后身边的魏茵女官。”

在魏茵最后寄希的目光中,陈衡叹道:“只是奴也想不到,她竟会是潜伏在宫中的刺客呀!”

猩红温热的血液汩汩流淌到苏蕴宜脚边,她嫌恶地看了眼尸体,瞥向呆若木鸡的显阳殿众宫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刺客的尸体处理掉!”

原本如木偶一般的宫婢们忽然?争先恐后地动了起来,抬尸首的抬尸首,擦血的擦血,不一会儿功夫,地板恢复了洁净,苏合香驱走血腥味,显阳殿整洁静谧得?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蕴宜冷眼看着,待她们各自归位,才轻哼一声,提着披帛走上玉阶,在大殿主位上转身落座,“你们给我记着,这?里是显阳殿,既入我殿中,从今往后,你们便只有我这?一个主子都?听清楚了吗?!”

陈衡与倚桐等人先跪,其余宫人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