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除了跪着的谢云枝, 身后还站着福宁公主和她的侍卫。
正座上,萧皇后凤眸微眯,梅纹鎏金嵌南珠护甲轻轻点着膝盖, 不疾不缓道:“谢家姑娘, 可醒了?”
谢云枝茫然的动了动身子, 她低头去看,自己正跪在一团污糟的水渍上, 衣衫的领口歪歪扭扭的,裙带也解了半条。
整个人,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甚至谢云枝都没看见周遭密密麻麻的侍卫和气氛。
她脑海里拼命回忆昏过去的时候,是她带人去捉虞晚的奸, 李温就在那处偏殿里, 窗户上的香炉是她下的药, 捉奸,奸夫呢?
谢云枝急忙抬头:“皇后娘娘, 李温呢?”
“放肆。李国皇子岂能由你直呼名讳!”萧皇后眼底愠怒,冷声道:“我大业的面子, 都被你丢尽了!”
“丢脸?”谢云枝喃喃道:“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呀?”
萧皇后手拍在红木矮几上,站起身:“光天化日, 你与三皇子共处一室, 衣衫不整,你要本宫怎么想你?相信你无意乱闯, 还是相信你仍是清白之身?”
“清白?”谢云枝低头去看自己的身子, 又偏头去看四周, 阴沉森森的逮到侍卫, 福宁公主,全然不见虞晚和三皇子的影子。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中计了!
谢云珠朝前挪了挪身子,顾不得歪斜的钗环,苦苦哀求道:“皇后娘娘,不是臣女,不是臣女,失了清白的,是她虞晚啊!”
“是她不知廉耻勾引三皇子!臣女是得信前去捉奸的,娘娘您要信臣女啊!”
萧皇后冷笑:“你说苟且的是虞晚,那为何三皇子榻上的人是你?青天白日的,你当是本宫冤了你?”
谢云枝脸色遽然苍白下去,她恨恨攥紧袖卷,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肉,她还想辩,可她怎么辩解。对了,三皇子,三皇子肯定不会承认的!
只要三皇子说跟他云雨的人是虞晚,那她就别想逃脱干净!
谢云枝宛如揪住救命稻草,急切道:“娘娘,我要见三皇子,您把他叫出来,咱们对峙!”
萧皇后道:“当真冥顽不灵。来人,把谢家女押下去,禁足在院子好好思过。”
听到禁足,谢云枝是彻彻底底慌了。
皇后娘娘哪是要禁足她,分明是不让她与李温见面对峙。
她这是在帮那虞氏贱人!
谢云枝当即慌乱站起身子,拔腿就要朝外跑,可仙鹤殿的侍卫岂是吃素的,甭管是哪家的贵女,直接三下五除二给绑了,还不忘在嘴里塞上帕子。
殿外,虞晚行至影壁下,略停了停,抬眸看了眼陆鄞。
陆鄞也顿住了脚步,问道:“怎么不走了?”
虞晚想起她与皇后娘娘的承诺。
昨日刚在中宫面前承诺,她于陆鄞无意,今日便一同出现在仙鹤殿。
虞晚凝眸:“为了避嫌,您先进去吧。”
陆鄞眉梢微抬,敢情她犹豫了半天,是为了这个?
男人似笑非笑道:“避嫌?避什么嫌?还是二姑娘觉得与本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不是!”虞晚美眸瞪圆,娇念了句。
她难得蛮横的堵了他的话,虞晚以为他会不高兴,可她却在男人那双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温柔。
虞晚打了个寒颤。
陆鄞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尖,低声道:“那是仙鹤殿,皇后娘娘待我们极好,没人会说你。”
虞晚躲避着他的触碰,心中焦急:“可是我已经和娘娘秉明,无意于世子,再也不见世子,我如何再能与您同进同出。”
她说的是心里话,可这直白的声音落在陆鄞耳里,明明是暑月,倒像是二月的湖面平白无故吹起一阵寒风,那碧影荡漾的水波一瞬凝结成了冰。
无意于他。
再也不见他。
陆鄞喉结轻滚,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