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你同亡夫说,你们家人多、嚼用多。

不说交三份束脩,就是一份束脩,你老婆子就没口粮,只能吃风屙沫,活活饿死。

又说,赶一只羊是赶,赶一群羊也是赶。

教了你一个孙子,另外两个孙子在哪里听都是一样的。

让你孙子全来,是给亡夫面子,相信他。

亡夫虽伤心你的说法,但体恤你年老,就只要你一份束脩,还给减免了一半。

何来三份?

当日来交束脩的不止你一个,你把其他人都当傻子不成?”

“好哇,竟如此为老不尊!”

丁招娣当即叫了起来:

“我当时看你提了沉甸甸的袋子放推车上走,还当你又向顾兄弟讨了交情,只交了一半。”

“敢情人家本就少收很多,你还要打个折扣,三份只给人家一份,一份还又少半数,好不要脸!”

“说谁不要脸呢?说谁不要脸呢?你个贱蹄子,就是和我有仇才帮着顾寡妇说话!”

李大娘坚决不认。

她的儿子们自然同她一势。

顾老三垂眉臊眼道:“都嚷嚷什么?嚷什么!回家去!”

“哎,顾老三,你现在急着回家干什么?把事情说清楚呀!”

有好事的村人不依。

大家团团围着,非要让他们说清楚不可。

两方又差点吵闹起来。

里正和族老们开口,让顾老三一家留下。

事情什么时候说清楚,什么时候走。

众人肃立。

又有两家出来证实了张梓若和丁招娣的话。

凡是来交束脩,都是提前准备好了定量的东西,就没见过拿来还要拎着走的。

因此李大娘自然打眼。别人想不知道也难。

只不过她倚老卖老惯了,顾秀才又愿意,别人也不多说。

今儿见张梓若立起来要讨个公道说法,大家自然乐得帮上一帮。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李大娘当日的得意与嘴脸,又骂她今日的不要脸做派,一家子的白眼狼!

被村民们指指点点,刻薄唾骂,李大娘的四个儿子挂不住脸,难以置信且恼火地问:

“娘,家里不是备了三份束脩吗?你怎么只交一份?那两份哪里去了?”

“你干嘛说谎?!”

“现在好了,真是丢大脸了!”

“家里又不是没有,你骗人家干嘛!”

李大娘先是一慌,继而又气愤道:

“我省下来还不都是为了你们?还不是填了家里的这些张嘴!现在你们倒来埋怨我,我命苦啊……”

张梓若可不管他们一家子的官司,只回到厢房提了一袋子未脱壳的小麦出来。

顾云淮抱着长长的秤杆和沉重的秤砣,左摇右摆的跟在她后面。

张梓若环顾左右,朝大家行上一礼。

“里正爷爷,各位族老,各位父老乡亲,今儿个大家都在,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顾三爷家有三个孙子在我们学堂上课,束脩只交了一人的。

乡中贫困,亡夫也不拘六礼,只收学费。学费可以物代替。

因此,顾三爷家以谷物代替。今儿个我把他家交的束脩58斤麦子归还于他。”

说着,张梓若亲自称了五十八斤小麦。

让里正和族老们看过,一丝不多,一毫不少的给了顾老三一家。

顾老三没脸查看,让儿子拿上就要走。

李大娘却不依,非要当众检查,拨来捞去,无论抓多少次,里面都没有小沙石。

张梓若冷眼旁观。

这粟米本就是原主为了交税抵税银凑的,哪儿敢弄虚作假,都是实打实的粮食。

“娘,你给错了。”小反派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