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太医说,是太子对那毛发敏感,症状极为少见,虽无性命之忧,但往后尽量少靠近此类物什。

这事过?于?离奇,沈明语印象颇深。她后来便想到了一个?法子。

寻常人怎会想到毛发敏感,且太子时常咳嗽,便是偶尔加重也不会引人怀疑。

她知道皇后看重太子,只要让皇后觉得自己是太子灾星,与他?犯冲,必定能出?面阻拦她进宫之事。

只是,她一直不知道太子到底对什么毛发敏感,得想办法试探出?来。

这也是她为何一直往太子身?边凑的原因。

她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腰间的兔毛球坠,触感暖和柔软。

沈明语突然反应过?来。

是她手?里这个?兔毛球。

她怔怔坐在那里,浑身?僵硬。

萧成钧早就?知道太子对兔毛敏感,且他?的思路竟然与她不谋而合。

说心底话,因着梦里太子敏感的反应不严重,所以她才想试试。

但渐渐的,她对太子有所改观,那夜生辰后,已经决定放弃这个?计划。

然而,她的三哥,替她一步到位了。

沈明语望着一拨拨进出?的仆从,听里面断断续续的咳嗽,心里越来越不安。

沈明语蓦地站起?来。

袁为善问:“怎么了?”

她咬了咬唇,又重重跌进椅子里。

等过?了片刻,里面说太子好了,她才松了口气?,紧攥着兔毛球的手?指缓缓松开。

沈明语出?宫时,夜色已经浓郁。

雨势停了,偌大的宫城屹立雨后凉风中,如同静默不语的巨兽。

宫墙甬道狭小,逼仄得只能瞧见天顶窄窄一线。

沈明语抬眼望天,今夜的事叫她思绪万千,一时摸不着头绪。

三哥对宫里的事,好像很清楚。

那发簪,原本到底是谁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靠近一团混沌的漩涡,不止是三哥和兰姨娘会被卷入其中,自己也许也逃不过?。

若是兰姨娘会死……抑或,死的人是自己……

沈明语拼命晃脑袋。

她绝不能容忍,现实如梦境那般重蹈覆辙。

街市行人寂寥, 雨后水洼被车轮碾过?,成了黑色泥潭。

德胜坊的湖心岛上,是一片宽阔空地,四周竹林环绕。

萧成钧站在风口里, 凝眸望向对岸。

画舫灯火璀璨,在湖面上映落连绵的绚烂。

萧成钧知道沈明语为何约定选在这地方。

她定然是想,早早儿练剑完了,可以带他?一并去画舫四处耍玩。

眼前蓦地又浮现起?那画面。

小少年在烛光里掰着指头算,“……好多好吃的呢,还可以听曲儿,我带你去玩……”

萧成钧慢慢紧了紧手?中的剑柄。

他?其实并不太擅长习剑,临时问九叔学了几招防身?所用。

为着教她,他?甚至提前练了两日?。

可是,他?等了两个?时辰了。

妹妹没?有出?现。

萧成钧闭了闭眼。

“噼啪”一声,手?里长剑出?鞘,剑风横扫过?竹竿。

一片银蛇乱舞的剑光中,漫天竹叶不断飞舞,旋转而落。

却在这时,听得竹丛后微微响动。

剑尖裹挟着凌厉杀意,直冲而去。

“哥哥……?”

颤颤的一句疑问,将萧成钧手?中的软剑硬生生逼停了。

他?抬起?头,一眼便见那道纤细的身?影扶着竹竿,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