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她在灯下仔细比对了两支发簪,看似如出?一辙,但衔珠的仙鹤有细微差别。她的生母沈氏留给她的那支,鹤翅往左,萧成钧多赠与她的那支,鹤翅则是往右。
瞧着,这两支发簪似乎从前是一对。
看皇后神情?激动,沈明语凭直觉判断,皇后不仅认得这东西?出?处,且似乎与自己生母有所交集。
沈明语不敢说出?实情?,只好道:“是当初臣在直隶养病时,臣的养母偶然所得,据养母所言,是街巷上买来的,是件仿制之物。养母去世后,臣思念养母,这才将遗物戴着。”
皇后神色紧绷,全?然忘了太子之事,语气?咄咄逼问:“你养母可有说,在何处见到原物?”
沈明语忙摇头,“十几年前的事了,臣彼时年幼,记不清楚。”
皇后凝眸了片刻,神色渐渐放缓,扶着大嬷嬷的手?复又坐下来。
她忽又问:“你养母可提及这发簪的别事?”
沈明语抬眼,看她双目紧紧盯着自己,垂首道:“不曾,养母喜爱珠宝饰物,往年珠钗发簪满匣,只是去世时恰巧戴了这支,并无特别意义。”
皇后一动不动,神色阴晴不定,良久才从座上起?身?,转身?朝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明语心中仍存疑虑,想着得待会儿得问问萧成钧,也许他?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皇后那样?看重太子,却因为认出?了这物什,如此失魂落魄,连迁怒她也忘了。
多少算是三哥护了她一回。
她刚起?身?,就?见袁为善疾步而来,亲自来扶她。
“原来殿下是这样?病倒的,你也不知早点儿和我说,我先替你求个?情?,倒犯不着膝盖遭罪了。”
他?横她一眼,状似随意道:“下回出?去玩,可不能忘了我。”
“哪儿能呢。”沈明语讪讪地笑,随他?朝里间走去。
李瑛已经缓过?气?来,偏头看他?二人一眼,勉强扯起?丝笑,“沈卿,怨孤连累了你。”
沈明语忙上前,躬身?道:“殿下折煞臣了,您好好儿养病,安然无恙便好。”
“孤没?事。”李瑛强撑着想起?来,袁为善忙过?去扶住他?。
李瑛把屋里的人都遣了出?去,犹豫片刻方道:“下月,循例是去千佛寺祭祖的时候,原定了孤替父皇主?持,内阁有人再三上谏,最后叫老七陪孤同去。”
咳疾虽然稍缓,他?仍是中气?不足,说几句话便要喘气?。
袁为善低声道:“殿下是怕他?们?在千佛寺对您不利?”
李瑛抚胸说:“倒也不全?是……孤想叫你二人陪同,也好警醒着。”
袁为善应了声,一侧愣着的沈明语忽地抬起?头,问:“江家欠银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李瑛有些无奈地看她,“江家欠的八十万两已经还了,昨儿户部侍郎亲自收库的,为这事,父皇还在朝会上嘉许了几句。”
沈明语错愕不已,江元安分明说的是欠了一百二十万两,且只剩了三成进京。她想不到哪儿能一时凑出?几十万两银子。
“你也不必多想,不过?拆东墙补西?墙罢了,只是再查下去,牵涉太深,你别掺和了。”李瑛面色淡淡,看不出?烦闷,语气?平静。
听太子的话,江家是挪用了别的公款补上了欠款。但这等左手?倒腾右手?的事,犹如捂紧的痦子,迟早会发作。
她不由得愣神。
难道她之前猜错了,萧成钧拿到的证据,不是江家欠款的案子,而是倒腾的事?
李瑛招呼她过?去,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握了握她的手?,说:“你且先专心学业,待今年秋闱高中,便能顺利入仕帮孤了。”
她怎能去参加秋闱,一验身?就?露馅了。沈明语不便直接拒绝,喏喏敷衍着应了。
看她呆愣模样?,李瑛有意逗她,手?指握住她腰间的一枚香囊,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