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可以是麒奴,也可以是萧成钧。他二人身为表兄弟,年岁相近,样貌大约也有几分相似。九叔曾暗示萧成钧,说他就是麒奴,其用?意值得揣测,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麒奴。
“那你?当初还?要答应追随新帝?”秦叔闷声道。
萧成钧说:“往后?也未必就会?出事,我?只是在赌……况且,彼时情势所迫,只有他能为郑家平冤,待日后?翻案正名,也算了却九叔心?愿,我?也能卸下?肩头?重任了。”
他从来不在意权势与虚名。
“可是你?那些抱负,你?的志向,还?有公主殿下?……”秦叔喃喃自语,看萧成钧不再说话,也闭了嘴。
他从小看这孩子长大,看他幼年吃尽苦头?,如?何隐忍经?营,一步步走到今日,为家仇不知付出多少。及至入仕,又是如?何以济世安民为己任,宵衣旰食,忧怀黎庶。
不过因为帝王无端猜忌,一切便?可能化作泡影。
离去前,秦叔朝萧成钧伏地跪拜,“公子,那我?走了,我?定会?护好九爷,你?要保重。”
他快步出门,腾跃进了浓郁黑夜之中。
萧成钧站在窗前许久,直到后?背冷意渐浓,才慢慢转过身。
他来到衣柜前。
他的衣柜留出了一片空间,挂满了女子衣衫,拢共十六件,布料名贵,绣工精致,件件款式迥然不同。
过去二十余年,萧成钧的屋内从未摆过任何女子的东西。
而?今,他的衣柜腾出了地方?,挂满了沈明语的衣裳。
他望着?她?曾试穿过的每一件衣裳,手指一一抚过。
他记得登科及第那日,沈明语望着?赴宴贵女们的华服,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羡慕。
尽管只是一点儿,甚至除了他无人留意,但他一直记在心?底。
答应过她?的事,他从未食言。
但这一回,怕是要失信于她?了。
冬日暖阳难得,晒得人后?背起汗。
沈明语在校场练箭,一练就是两个时辰,直至暮色四合,才稍稍歇息。
她?又想起昨夜叶初乾特意来告知她?的事。
叶初乾所言模糊,只说父皇或许对萧成钧稍有微词,叫她?近来不要再与萧成钧来往,免得触怒龙颜,雪上加霜。
沈明语不知父皇到底哪里对萧成钧不满,叶初乾也不肯相告,她?总不能去问父皇。
她?深吸了口气,复又抬起酸累的手臂。
只是,这一箭射脱靶了。
“敏敏今日心?情不爽利?”身后?传来了醇厚的声音。
沈明语回头?,看见李弘恪站在校场边,朝她?遥遥望来。
她?放下?弓,走到他身边,“父皇,您怎的过来了?”
“不是说今日陪你?用?晚膳吗?朕忙完事,到了永安宫却不见你?,就寻到这里来了。”
李弘恪笑了笑,让她?伸出手来,“原先跟着?谁学的,指上都练出茧子了,练几年了?”
她?的手柔滑细嫩,只有拇指指腹和食指指节处有薄薄的茧子,一看便?是练箭所致。
沈明语说练了两年有余,“是在平阳郡主家学的。”
李弘恪颔首,“袁小侯爷箭术的确不错。”
沈明语摇头?,“起初是跟着?他,但后?来我?觉得林妹妹更厉害些,就跟着?林妹妹学了,当时他还?和我?置气了好几日呢。”
李弘恪大笑,“看来你?和他关系不错。”
沈明语跟着?笑了笑,但笑容里有一丝怅然,“您不知,第一日相识,我?亲眼见他当街打人,吓得不轻……”
她?和李弘恪并肩而?行,一路往回走,如?同普通人家父女般,边走边聊。
听沈明语聊起和袁为善的相处日常,李弘恪也有片刻恍惚。
十四五岁的他也曾如?袁为善那般,恣意潇洒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