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语离开宫城后,仍在思索太子要她搬进东宫之事,一路无话。

想起梦中被拆穿女儿身后,被当众折辱的屈辱,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心。

虽说太子待她温和,但朝夕相处难保不会露馅,她也无法接受自己与男子同榻起居。她正是因不愿嫁入东宫为妃,才小心掩饰着女儿身,如此岂非功亏一篑?

梦中片段太过零碎,且事态发展似乎与既定的剧情渐渐偏离了,沈明语一时愁眉莫展。

“世子还在想袁小侯爷的事?”半夏靠过来,替她掖了掖绒毯,又往茶杯里添了些水,“听闻太子殿下是极好的脾性,只是他身边这位小侯爷太过霸道,您将来追随太子殿下,少不得要和他相处,奴婢怕您受委屈……”

沈明语揉了揉额角,灌了碗热茶下去,眉心稍稍松弛,“也不是非追随太子不可,若他们觉得我无用,说不定就放我出宫了。”

半夏一怔,连她都明白,皇帝将沈明语拴进东宫,是为制衡靖南王府,哪管人有没有用呢?

沈明语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道:“要是有个聪明人替我想个法子,该多好。”

半夏下意识接话,有意安抚她,笑道:“别的聪明人奴婢没见过,但咱们府上不就有一位,那可是内阁大学士、大儒章老亲口赞许的聪明呢……”

半夏猛地打住,自觉失言,立即收了笑。

沈明语却如醍醐灌顶,倏然坐直了身子。

半夏口中提及的那位聪明人,她再清楚不过。

沈明语印象深刻,她远在直隶庄上时,就听闻过,萧成钧十二岁得中秀才榜首,大儒章老很是欣赏他,时常邀他上府叙话,甚至曾直呼他为“小友”,显然是颇为看重。

只是三年前章老致仕后,萧成钧乡试意外落榜,他与章老亦再无往来。

想到这里,沈明语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难道她要对将来的首辅之才威逼利诱,替她解决这等细枝末节的烦恼?

脑中蓦地浮现出四个字:暴殄天物。

但眼下她已然钻了牛角尖,一时想不到万全的法子,若是能说服三哥,兴许他真可以帮她?

沈明语打起精神,催促了几句,想着尽快赶回府。

她从未如此急切想要见到萧成钧。

哪怕……他先前也没对她有过几回好脸色。

却在此时,马车突然急停了下来。

沈明语倏地撞上车壁,碰得脑仁儿嗡嗡疼。刚稳住身形,便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下来!”

车外传来一声语气颇凶的冷喝,“本小爷叫你们下来,敢惹到小爷头上,不怕死是吧!”

第11章 斗嘴 “比亲生的哥哥还亲近?”……

京中大小街巷,沈明语全然不熟,今日也是因赶着回府,特意叫小厮抄了条小路回去。

谁知冤家路窄,竟撞上了那位袁家公子。

沈明语捂着额头,心道不好,蹙眉催道:“不必理会他,赶紧走。”

半夏正要催促,又听得外面的小厮低声禀报道:“世子,不是冲咱们来的,是前头有人打架呢。”

沈明语一愣,悄悄儿推开了点窗隙。

正是春日和煦,暖风穿过窗落进来,惹得面颊微热。

七八丈远处,几人簇拥着锦衣华服的少年,正围着两辆马车,将车上的人拖拽下来。

“袁蛮子,你太过嚣张!竟敢当街行凶!”其中一人挣扎不开,愤慨斥责了两句。

袁为善递了个眼色,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立即上前,叉腰指着那几名公子哥呛到:“那也比不上你们这群阴暗小人,整日里不学无术,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不是造谣中伤,就是搬弄是非,先前咱们大度不想计较,谁知今日竟敢在宫中胡言乱语!”

“今儿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还当咱们好欺负!”

几人慷慨激昂,怒目而瞪,吓得周围零散的行人匆匆躲远,只剩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