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叫萧大爷过?去商议时,萧大爷自然想劝解几句。
“行了,我只是想给三郎一个身份,往后他有所作?为,身为嫡孙,也算光耀门楣。”老夫人皱眉,嗓音前所未有地冷冽。
“当初大房袭爵,我睁只眼闭只眼成全了你们?,可这其中来龙去脉,你们?自个儿心里最清楚。”
老夫人冷笑?一声,“贪多必失,你们?若不愿意,那?我只能分家,府外的田宅铺子全部分给三房,你们?守着这入不敷出的公?府好了!”
当初大房怎么拿到了家业,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萧大爷问心有愧,又?看母亲动了真?格,唯恐背上不孝之名,被参上一本够他喝一壶的。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改族谱那?日,萧成钧没有回来。
他陪章老去了直隶,接下来几个月要在直隶求学,直至秋闱。
沈明语心底涌上五味杂陈的酸楚。
她想起,初次去松鹤山庄时,她问萧成钧何时回府,他那?句含糊其辞的回应,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他那?时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往后大抵是极少回来了。
他一个人,真?要孤零零地在外漂泊?
她知道,萧成钧不会为茕茕孑立而低落,不会因孤寂独行而止步,他会坚定攀高,最终登上青云之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她切身感受到,他是个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瓜李的人,别人给他多少善意,他是如何惦记在心,涌泉相报。
沈明语生?出了莫大的惆怅。
她还是期望,将来的三哥,前路有知己,身后有依靠。
天明之前,雨停了。
千佛寺后山,废旧禅房外,雨后青竹苍翠,水珠坠满竹叶,在晨曦下泛着光。
萧成钧只穿了件单薄衣衫,站在竹下练剑。
他高扎的马尾被风吹得?凌乱,神色肃然,心不在焉地听屋里的人说?话,不时“嗯”地应一声。
半个时辰后,他缓缓收剑,擦了擦开锋的剑刃,收鞘,回屋。
屋中央摆了个炭盆,铜铸小锅架在上头,水汽蒸腾冒着热气。
裹着厚毯的九叔坐在榻上,依然一脸麻木,咬着笔,来回在纸上划拉。
萧成钧熟稔地搅拌清粥,放菜,盛碗。
“户部的欠款,江家补齐了八十万两,户部侍郎陈显其亲自点清收库的。他们?哪来这么多银子?”他将粥碗搁上榻边小桌。
九叔说?话依旧慢吞吞的,声音犹如风箱似的,破破烂烂。
“陈显其,江家提拔上来的,那?老东西,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装的满袖清风,没少搜刮膏腴,无?非是库银左右手倒腾,蛇鼠一窝。”
萧成钧慢腾腾盛了一碗粥,思忖片刻,说?:“也不知到底是谁劫走了江家的银款,我思来想去,大抵只能是甘州那?位。”
九叔想了想,慢吞吞点头:“乌鞑边境军需吃紧,皇帝哪还能给他拨钱,他胆大妄为惯了,跟着他的,也都是些?不怕掉脑袋的。”
萧成钧没有再接话。
晋王远在甘州,竟还能使唤动直隶的人手,一时不知该说?他运筹帷幄,还是说?他的旧部太过?死心塌地。
这样的人若生?在乱世,必定是一方枭雄。
可惜他触怒了先帝,这辈子是没法回京了。
看萧成钧发愣,九叔问:“你最近忙什么,突然想起来练剑了?”
萧成钧回过?神来,垂着眼,说?:“射箭毕竟不便近身搏斗,想着多些?防身的本事。”
九叔抬起头,眼底情绪微微松动,“上次被刺杀,也是你太心急。往后仔细着,什么都没命要紧。”
萧成钧应了声“嗯”,又?说?:“千佛寺祭祀,宫里定了太子过?来,李珩陪同?,江齐海也会跟着。”
九叔喝粥的动作?陡然一停。
他顿了顿,滚热的粥缓缓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