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就算欲望关口,也不至于用受伤的手泄欲。何况时北的第一反应向来不是右手。
要不是宋柠心提,他都没意识到,打她的时候,潜意识多想了一层,选择了笨拙的那只。
时北转动新包扎的手,自觉可笑。直到次日天明,王瑞打来电话,他脑子里仍旧在盘这事儿。
姑姑说他心思重,会短命。老人就迷信这些。他跟了句,不指望长寿,活过爸妈就好了。这话一出,把姑姑气死。
告别时宋柠心也说了类似的话。她说:“你下次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怕是活不长了。今天钉子穿的是手,明天穿的就是头!你去工地戴安全帽吗?没有的话我有电瓶车头盔,你先用着。”
他拍拍她的头说,换了句话:“没事,死不了,我争取活过你。”
前阵子,时北和王瑞跑了趟预制件工厂,跟那家厂的工程师碰了个面,初步确认预制构件的尺寸、材料,心里还是没底,不太想签合同。
王瑞问他什么地方没底?
时北表示得看一下他们的流水线,如果他们手上有在做的工程,最好能让他去现场看施工衔接。如果不看实际组装和安装过程,按建筑行业鱼龙混杂的状态,不确定会出什么岔子。
王瑞知道他有强迫症,想要尽可能确保设计图纸和预制件的生产精准一致。
他不嫌累,王瑞能说啥。
一番联系,王瑞联系上包工头,那边称周六可以去现场待一天,最好早点去。
从宋柠心家出来,约莫两点半,打车到家两点四十五。换上件旧外套,保温杯泡了壶茶,手扶上方向盘刚好三点。
这个点,城市差不多睡了。四周近黑,灯光熄灭,车前灯映亮路面,照见光尘浮动。路旁行道树半枯萎状态,像在等一个春天,静待花开,又像在等一阵大风,彻底刮掉最后的希望。
现在是十二月某天的凌晨三点多,按照美西冬令时间算,他和宋柠心差十六个小时。他的后半夜是宋柠心的大中午。
时北大三开始熬夜,直到现在,依旧留有后半夜醒来查看微信未读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