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右侧,”谷月汐紧紧的捏住秘银枪,压低了声音,“右侧墙里有……”
她话没说完,紧急通道右侧的墙上突兀地伸出了一把大斧头,要不是听了她示警的暴雨躲得快,几乎要被这猝不及防的天外来斧斩首示众。
透视眼看见墙里有一个器灵,因为一小块墙塌了,局部“禁穿符咒”已经失效,它像个鬼魂一样在那一小块空间里来回打转,惨白的脸上一片茫然,只剩下嗜血杀戮的本能。
谷月汐一眼看穿螺旋而下的应急通道,简直头皮发麻,诸如此类的致命杀机简直到处都是,忍不住问:“单总,为什么我们地下要存这么多要命的东西?”
“赤渊活动降低以后,近代的变异物种以二三级为主,就是咱们平时碰到的那些,这些大多是古物,”单霖说,“就像战争后留在地里的雷,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遍布各处的危险悄悄按住,统一带回来保管。”
一个风神二队的队员问:“那直接就地销毁不就好了?”
“主要是为了研究,现存资料太少,我们还太无知。”单霖说,“还有……”
“还有什么?”
单霖顿了顿,却没再往下说:“二十三层法阵受损严重,我感觉到这里的异能活跃程度了,大家都警惕一点――谁信号好,随时联系着点外面。”
还有……是为了记住。
人间还不叫人间的时候,有过数不清的灵物,呼风唤雨一阵,继而杳然无踪,尽管或与人族结下血仇,或最终在与天斗的惨战里黯然败北,但抗争过,死得其所。他们的血脉混在幸存者族群里,并将一代一代地繁衍轮回下去,恩仇随新陈代谢去,变成这世上一点别样的颜色,恰如化入春泥的落花。
那些痕迹,是他们的来龙去脉。
宣玑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他没管,他翅膀上的羽毛都?L了起来,四肢几乎有些麻痹。他面前那个祭文里走出来的人五官疏淡,骨相平缓,眉目生得浅且散漫,脸上挂着多灾多难的薄命相,像个痨病缠身、久试不第的穷书生。
电闪雷鸣的废墟中出现这么一位,仿佛是《聊斋》里被狐鬼缠身的丧门秀才误入了《哥斯拉》拍摄现场,诡异极了……特别是宣玑曾经亲自将这颗丧丧的头颅斩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地滚了八米远。
“九驯……”
“九驯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尸骨已寒,”盛灵渊打断他,“你也不该这么埋汰他。”
疑似妖王的青衫男子笑道:“人皇陛下,久违了。难怪你们人族说,这世上最难破的迷障不是心魔瘴,是自欺,古人不我欺啊。看来你就算认出了归一阵,也不打算承认我了。就算本座亲自站在你面前,你也能睁着眼睛说冒名。”
“哦?”盛灵渊手心里的黑雾凝成了一把长剑,声音越发轻柔,“朕为何不敢?”
“因为你只是人族的一颗棋子、一把工具,这世上唯一属于你的东西,只有那把剑而已。你被人族拱上勾月楼,登临绝顶,却损了天魔剑。你心知肚明,无论如何,你的剑也回不来了。所以只好给他、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大义’做坟头上的冠冕。什么‘以大局为重’,‘为生民立命’,‘忍辱负重、以殉天下’……多凛然啊!”青衫男子说,“盛潇,当着本座,你敢不敢说,若再让你重来一次,你还会为了人族卖命?”
盛灵渊若有所思地将那张脸端详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没吭声。
青衫人大笑道:“你尽可以不承认,那么你是怎么被阴沉祭叫醒的呢?”
宣玑后背忽然蹿起了一层凉意。
他之前从技术角度上分析过很多,对方先用阴沉祭召来陛下的通心草人偶,是因为天魔就像一根避雷针,有他在那戳着扛雷,贪嗔痴三大人魔可以横行。反正盛灵渊怕惊动赤渊,能动用的力量不过生前十之一二,要放过去,束手束脚的天魔也就是个普通人族修士水平。
但……宣玑发现自己一直或有意或无意地忽略了一件事――为什么灵渊会回应毕春生的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