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
花信婆婆选得是块好地, 背靠葱木山壁,面朝江流河畔,清幽自在?, 无人?打扰。
山脚下村民喜居安乐, 互助互爱, 也是一派祥和?之景。
她说她喜欢这里, 因?为干净。
所以临柏也将她葬在了这?里, 葬在?母亲的衣冠冢旁边。
因?为干净。
他换上了常人?守孝时穿得麻衣孝服, 静跪于碑前, 赵予墨也随他一块儿, 倒像极了他们口中所述,疯阿婆是他们的姨母那般。
……她也应当就是。
女子忠烈, 不曾婚嫁, 无夫无子, 也无旁亲可依,守着孤坟忠骨, 孤苦一生。为姑娘,为元家,也为临柏。
临柏为她披麻戴孝, 也是应该的。
比起偌大皇城中那些个热面冷心的食人?之徒, 花信于临柏而言才是亲人?, 即便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将手中的冥铜送入火盆, 临柏动作如机械,双目黯然。
赵予墨给其他的坟上完香, 默默走?回?他身边, 陪着一起跪了下来。
“我小时候看?过一则奇闻。”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淌而来,就像一股力量坚实的注入临柏的心口。
“有一户人?家, 家中幼子从出生就患上了疯病。疯了一辈子,三十岁某一日却忽然恢复了神?志。”
临柏侧眸看?他。赵予墨瞧见他不专心,差点被火给燎到手指,连忙把他的手按回?来。
接过一半铜纸,赵予墨一边往火盆里送,一边继续道:“他收拾好了自己?,修葺了房屋,好好做了一顿饭菜孝敬父母,还下地帮忙干了几天活。也是几天后的早晨,父母发现他在?房中安逝,身体已经凉透了。”
听起来同花信姑姑倒有几分相似。
疯了半辈子,一辈子的人?忽然清醒过来,同家中亲人?做最后的交代,赵予墨说,这?是回?光返照。他娘当年离世?之际,也是同样的情形。
赵予墨劝临柏:“花信姑姑走?时面带微笑,说明已了无遗憾,你也无需太难过。”
少年微微颔首,道:“我明白。”
铜纸烧尽,临柏俯身给她叩了一个头。他不会念佛经,不会往生咒,只得在?心中悄然默愿,盼她来生平安喜乐,安康顺遂。
清风微徐,敛起一片还未完全燃殁的铜纸一角,与焦碎的灰烬一同飞舞着,慢慢落到了隔壁不曾刻字的衣冠冢碑上。
从此,山河永伴。
*
疯阿婆虽然疯,但清醒时,她在?村里帮过不少村民?带孩子,还教女儿家刺绣,帮着村里人?卖绣品,叫村里的人?家一年四季都能吃上好饭好菜。
疯阿婆离世?后,村民?们自发地上山,帮着临柏挖地埋碑。他们也从赵予墨口中知晓,那些空墓碑都是家中跟,只因?为疯阿婆识字不太多,不好直接注名,便想等?家里人?过来再?说。
没想到家中人?并没有收到信,迟迟未能赶来。花信姑姑以为自己?被家人?丢弃,才患上了疯病。
赵予墨一边说一边自责,说得跟真的一样,村民?深信不疑。
哭得最难过的是几位和?阿婆叫好,年岁相近的老妇人?,还有时常上山送饭的孩子们。
疯阿婆虽然疯,但也实实在?在?陪过他们度过许多欢乐时光。
所以临柏才愿意把花信和?外?祖父他们一块留在?这?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村民?作息稳定,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临柏和?赵予墨,孙昭入乡随俗,每日也都过得悠哉顺畅。
夏日天亮得早,听到主屋传来微弱动静的赵予墨早早地睁开了眼。没过多会儿,门板传来声响。
“谁?”赵予墨动手捂住了临柏的耳朵,以免惊扰了他休息。
“我,月牙儿阿爹。”外?头的人?说,“今儿咱去赶集市,中午不一定回?,没人?在?家做饭,你们要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