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好像隐隐感知到,谢冥恒为他做的事情,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他从来都没想过,他十七岁以后的人生,谢冥恒到底参与进来了多少?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如果谢冥恒告诉他,如果他早一点说。
也许他就会早一点想到,谢冥恒的行为逻辑在责任和报复之外,可能另有答案。
纽约的某座大厦内,谢冥恒刚结束一场谈判。
连日工作的疲倦,让他需要什么东西来提提神。
他解锁了手机,动作自如地点进某个不常见的软件。几秒钟的加载之后,数个分屏一一呈现,画面赫然是温言的公寓内部。
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
他看见温言在客厅里,将那个镜头放大,却发现人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起来不太开心。
谢冥恒微微蹙眉,谢今越去哪了?
他这两天太忙没法回去,谢今越有足够的时间缠着温言,虽然他很不爽,但至少,谢今越能哄温言开心。
今天是怎么了。
沙发上的温言蜷缩了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像是某种启动防御机制的小动物。那张脸显得更小了,却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两行眼泪。
谢冥恒的眼睛仿佛被这两滴泪灼伤,他心里一慌,攥紧手机立刻站了起来,拿上外套就往外走。
他还记得上一次见温言哭是什么时候。
司机开得已经足够快,但公司到温言家路程太远,还好没有堵车。
谢冥恒一直盯着手机,看着温言心情低落地窝在沙发里,最后竟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抵达温言家门口的谢冥恒,犹豫再三后拿出了钥匙。
他插进锁孔轻轻一拧,门打开了。
谢冥恒放轻动作,一眼看见沙发上睡熟的温言,悬空的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终于有了实感,落回胸腔里砰砰跳动。
他走到温言身前半蹲下,毫无防备的睡颜和压乱的头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了。
谢冥恒想帮他捋一捋发丝,但又怕把人吵醒,手指蜷曲,最后只是起身去拿沙发另一边的薄毯,散开后轻轻搭在温言的背上。
毯子在颈窝处掖了一下,手掌还没抽出,温言脑袋一歪,柔软的脸颊直直压了下来。
谢冥恒僵硬住,皮肤贴合的温度从掌心传递而上,他一动不敢动,想要抽出,又争分夺秒地贪恋这点抚摸。
但温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他这样贸然出现,恐怕会把人吓坏。
他叹了口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动,一边观察着温言,怕把他吵醒。
还好没有。
抽出的手不禁捏作一团,指尖摩挲,像是在回味上面残留的体温。谢冥恒忍不住放到鼻下,深深嗅了一口。
很淡的,温言的味道,淡到几乎是他的幻觉。
不过他该走了。
谢冥恒站起来,正欲转身,却听到温言叫他。
“哥?”
他低头,和半睁开眼的温言对视上,懵懂的眸子像是还没睡醒,不知道这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谢冥恒被定住,而温言抬起手,确认般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又叫了一声:“哥。”
温言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谢冥恒大脑飞速运转,声音却像卡住一般发不出半个音节,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的卑劣认罪。
“你不是来出差的,对吗?”
谢冥恒一怔,发现温言问的不是这件事。
他被温言的目光锁住,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他再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回避谎言,就会永远失去他。
谢冥恒迟缓地点头。
“不是出差,”他说,“是来找你。”
“找我,”温言喃喃,“为什么要找我?我们离婚了。”
谢冥恒闭了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