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锦意集团早在两三年前就与陆氏联合,将一部分一二线城市核心地段的楼盘打造成酒店式公寓,以长租形式提供住户。在酒店行业普遍因疫情遭受重创的情况下,公寓业务仍能持续盈利创收,为两家都带来可观收入。

与此同时,由于疫情期间不少中小酒店囿于房租、水电压力,纷纷遣散员工、歇业关店,甚至宣告破产,锦意集团又以兼并、加盟等各种形式持续扩张,进一步扩大公寓酒店的市场规模。而这些公寓的物业服务则全部交由陆氏旗下的物业公司负责。

细听下来,段、陆两家的核心业务的确紧密关联、优势互补,想要拆分并非易事,也不怪母亲担心双方关系闹僵。

难得听女儿关心起父亲生意,母亲以为是她想通,便见缝插针道:“纸上得来终觉浅,回头还是要到你爸爸那里去,好好锻炼一下。”

这话当然不只是讲给女儿听,也是讲给陆父听想要实战“锻炼”,总归得有人铺路。

陆父向来不大介意女儿的职业方向,但接下妻子眼神,也还是多问一句,“遥遥,你想到爸爸这边来吗?有几个影院改造的项目最近正好缺人手。”

陆娆不感兴趣,也不愿意:“那边不是还有我哥吗?有他就行了。”

母亲不以为然:“那怎么一样?你看子辰平日忙得不行。而且你薛阿姨身体不好,子辰也要花心力照顾,很辛苦的。”

“薛阿姨”名叫薛贞,是陆子辰的生母,据说前一阵子筛查出乳腺癌,最近要安排手术。

上一辈的纠葛往事,陆娆幼时听过太多版本,真真假假,难以细究,她只知道那个极少露面的女人似乎一直没有结婚,普通人家的女儿,日子也过得普通。

“好好的,提她干什么!”陆父面上稍显不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已经见底,又将杯子重重撂在桌上,“当”的一声。

餐厅空气霎时安静,仿佛凝了层霜。

“薛阿姨”的称呼不是第一次在家里出现,母亲往常也不避讳,都是些关切的话,大方得体,并无不妥。

陆娆不清楚父亲忽然变脸的原因,但这场面也不鲜见老爷子不高兴的时候很多,理由也有很多,哪怕对外再独立强势的母亲,在家说话做事也依然要看父亲脸色。

陆娆有时同情母亲,有时又被母亲以相同方式对待,久而久之,被磨得只剩下疲惫厌倦。五米挑高的餐厅仍然让人觉得压抑,她不知道是每个家庭都如此,还是只有她的如此。

陆子辰默默拿过茶壶,替父亲续杯,试图缓解尴尬气氛,陆娆却再也吃不下去,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先去回个邮件。”

*

陆娆起身离开餐桌,提着电脑包上了二层。

虽然早已经搬出去住,这里的卧室却还给她留着,家里阿姨勤快,房间经常打扫,桌子台面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