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才……奴才鬼迷心窍!奴才……奴才见库中那几味药材珍贵……一时……一时起了贪念!想……想偷出去……卖些钱财……奴才……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与旁人……绝无干系!求太后娘娘……皇上……赐奴才一死!赐奴才一死啊!”

他彻底改口了,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头上,监守自盗,私用禁药,动机是贪财,与任何人无关。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张德海和孙院判如同虚脱般,长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又死死屏住呼吸,头垂得更低。吴太医则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愚弄的巨大愤怒。

他死死护着前襟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萧珩站在御案后,脸色依旧冰寒,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死死地盯着端坐在圈椅中的太后。那眼神,锐利,冰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暴怒。

太后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没有看到皇帝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她缓缓端起刘安奉上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姿态从容。

“哦?”太后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放下茶盏,目光终于转向御案后的萧珩,声音平和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皇帝,你看,这奴才自己都认了。监守自盗,私用禁药,其心可诛。按宫规,该当如何?”

断尾!求生!

好一个断尾求生!

好一个弃车保帅!

胡太医,成了被毫不犹豫抛弃的棋子。用他一条命,堵住所有可能指向更高处的悠悠之口。

巨大的寒意如同冰水,瞬间浸透了林晚的四肢百骸。她看着端坐如山的太后,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认罪的胡太医,看着御案后脸色冰寒、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皇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深宫最高层面的权力倾轧是何等冷酷、何等血腥。

萧珩紧握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他死死盯着太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按宫规……私用绝嗣禁药,构陷妃嫔,罪不容诛。当凌迟处死!诛其三族!”

“凌迟处死”四个字,如同冰冷的刀锋,狠狠斩下!彻底断绝了胡太医最后一丝生路。

胡太医的身体猛地一抽,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地,连呜咽都发不出来了。巨大的恐惧已经剥夺了他所有的反应能力。

“嗯。”太后轻轻应了一声,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杂务,“那就按皇帝的意思办吧。张德海。”

“奴……奴才在!”张德海如同惊弓之鸟,慌忙应声。

“你身为内务府总管,御下不严,失察之罪难逃。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月。”

“谢……谢太后娘娘!谢皇上恩典!”张德海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孙院判。”太后的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老太医。

“臣……臣在!”孙仲景声音发颤。

“太医院出了此等败类,你难辞其咎。罚俸半年,革去院判之职,降为普通太医。太医院上下,严加整饬!若再有疏漏,严惩不贷!”

“……臣……臣领旨……谢恩……”孙仲景老泪纵横,声音哽咽。

“至于吴太医……”太后的目光落在依旧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的吴太医身上,语气平淡无波,“虽举报有功,然咆哮御前,亦有失仪之过。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回太医院好好当差吧。”

“……”吴太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落差和被利用的屈辱感让他如同木偶。

“皇帝,”太后处理完这一切,目光重新转向萧珩,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哀家老了,管不了这许多事了。这后宫……终究是皇帝的江山。出了这等腌臜事,是哀家失察。往后,皇帝还需多费心才是。”

她的话语,看似放权,实则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