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身着华服,行于湿滑池畔,自身不谨,酿成丑态,不思悔改,反污他人清白!视宫规为何物?!”

安贵人被这连番的厉喝彻底打懵了!巨大的恐惧让她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语无伦次:“皇上……臣妾……臣妾没有……是……是柳贵妃她……”

“住口!” 萧珩厉声打断,眼中寒芒暴涨!柳贵妃三个字,如同触及了他的逆鳞!“攀诬不成,竟敢妄议高位妃嫔!安氏,你当真是疯魔了!”

“来人!” 萧珩不再看她,冰冷的目光扫过跪伏在地、噤若寒蝉的众人。

“安氏失仪狂悖,冲撞圣驾,攀诬宫妃,着即刻褫夺贵人封号,降为更衣!禁足于长巷偏殿,非诏不得出!每日抄写《女诫》百遍,静思己过!”

冰冷的旨意如同判决,狠狠砸下!

“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安贵人(不,现在是安更衣)发出凄厉绝望的哭嚎,如同被拖入屠宰场的牲口,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内侍毫不留情地架起,拖离了现场。那凄厉的哭嚎声,在御花园的上空久久回荡。

萧珩的目光,如同扫过一片无足轻重的落叶,再无半分停留。他的视线重新落回依旧苍白着脸、仿佛惊魂未定的林晚身上。

林晚适时地垂下眼睫,遮住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锐光。她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带着明显虚弱感的礼,声音嘶哑而恭敬:“臣妾……谢皇上主持公道。”

萧珩看着她低垂的头颅和那道刺目的疤痕,沉默了片刻。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久,他才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林答应。”

“臣妾在。”

“你,”萧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受惊了。回宫好生将养。”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沿着回廊,缓步离去。明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凋零的草木之后,只留下一地冰寒的威压和死寂的御花园。

林晚缓缓直起身,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

午后的阳光依旧带着一丝虚假的暖意。荷花池边,只留下散落的碎石、湿滑的苔藓、翻腾过的浑浊池水,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安氏那绝望哭嚎的余音。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冰冷的触感下,是滚烫的、如同岩浆般汹涌的恨意和……一丝冰冷的、掌控局势的快意。

柳氏,你的刀,又断了。

安贵人的下场,你可还满意?

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缓缓转身,独自一人,沿着来时的小径,一步步走回那方偏僻破败的听雨轩。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

第10章 暗流织网,贡瓷杀局

听雨轩的破败,在御花园那场闹剧后,仿佛被注入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息。

空气依旧清冷,灰尘依旧在稀薄的阳光下飞舞,但那份沉重的死寂,似乎被悄然打破。

皇帝的旨意如同长了翅膀的流言,早已悄然传遍宫闱。

安贵人如今已是安更衣,在御花园意图推人不成反落水,被褫夺封号禁足长巷的消息,成了这深宫冬日里最辛辣的谈资。连带着林晚这个名字和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也重新落入某些人的视线。

小蝶的变化最为明显。她依旧沉默,动作依旧带着刻板的恭敬,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看向林晚时,那深藏的怨怼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荡开了一圈圈复杂的涟漪。恐惧依旧占据主导,但其中似乎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还有一丝茫然无措的困惑。

林晚冷眼旁观,并不点破。人心如同风中的芦苇,摇摆不定。小蝶这根芦苇最终倒向哪边,取决于她林晚能展现多少力量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