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暗流,在看不见的地方汹涌澎湃。

意识深处,那昭阳宫方向的滔天恶意,在安贵人折戟沉沙后,非但没有沉寂,反而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火山,轰然爆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更加怨毒、更加歇斯底里。低语碎片不再是断断续续的冰雹,而是化作连绵不绝、带着血腥气的咆哮洪流,日夜不停地冲击、撕扯着林晚的神经:

“……贱人!……竟敢!……丽嫔……废物!……御赐……贡瓷……库房……碎片……嫁祸……必须……毁了她!……”

丽嫔?御赐贡瓷?库房?碎片?嫁祸?

林晚靠在冰冷的窗棂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粗糙的窗纸。柳氏果然换回了丽嫔这把刀。这一次,手段升级了。

不再是私人物件的栽赃偷窃,而是直接瞄准了御赐之物!贡瓷……那是皇家御用的象征,损毁御赐之物,轻则打入冷宫,重则赐死!而且选择在库房……管理不善、失手打碎……这罪名扣下来,她这个刚出冷宫、毫无根基的答应,百口莫辩!柳氏这是要一击必杀!

好毒!好狠!

一股冰冷的杀意顺着脊椎悄然蔓延。林晚的指尖微微用力,几乎要抠破那层薄薄的窗纸。意识深处,那指向丽嫔的恶意针扎感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急迫!低语碎片更加具体:

“……库房……巳时三刻……甲字三号架……青釉缠枝莲纹瓶……碎片……放她房内……快……”

巳时三刻……甲字三号架……青釉缠枝莲纹瓶……

时间、地点、目标物品,清晰得如同递到她手中的刀!

林晚缓缓收回手,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捻了捻,仿佛要捻碎那无形的杀机。她的目光转向角落里正低头、用一块破布用力擦拭着地面一块顽固污渍的小蝶。那瘦小的背影绷得紧紧的。

“小蝶。”林晚的声音不高,打破了听雨轩的沉寂。

小蝶的身体猛地一颤,飞快地转过身,低着头:“答……答应。”

“内务府的库房,在何处?”林晚的声音平静无波。

小蝶愕然抬头,眼中再次充满了茫然。库房?她一个刚被发配来的粗使丫头,哪里知道这些?她努力回忆着在昭阳宫外院时听过的只言片语,声音细弱:“回……回答应,奴婢……奴婢只听说……在……在靠近西六宫那边……具体……奴婢不知……”

“无妨。”林晚并不在意,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引子。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小蝶擦拭的地面上,“这污渍,是油渍?”

小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是……是前些日子炭盆滴落的蜡油……”

“蜡油……”林晚若有所思,目光转向墙角那个几乎空了的破炭盆,里面只有一点冰冷的灰烬。“去问问,今日的炭,何时能领到。”她顿了顿,补充道,“就说,本答应伤口未愈,畏寒。”

“是。”小蝶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下,放下破布,匆匆出门去了。

林晚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压得很低。巳时三刻,时间不多了。

她走到那张唯一还算完整的破木桌旁,桌上放着一个豁了口的旧陶碗,里面是半碗冰冷的井水。她伸出指尖,蘸了一点水,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缓缓写下一个字“瓷”。

水痕很快在灰尘中晕开,变得模糊不清。

小蝶很快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回……回答应……奴婢问了管事的公公……公公说……说库房那边……今日在清点御赐之物,忙得很……让……让我们过了巳时再去领炭……”

“御赐之物?”林晚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声音却依旧平淡,“清点哪一类的?”

小蝶努力回忆着:“好像……听那公公提了一句……是……是瓷器?对,瓷器!说是什么……青釉的瓶子……特别金贵……碰坏一点都要掉脑袋的……” 她说着,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显然被管事太监的语气吓到了。

青釉的瓶子!时间、地点、物品,与小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