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后宫之中,偷盗御赐之物,同样是重罪!足以让她这个刚出冷宫的“答应”再次万劫不复!

引路的内侍脚步不停,穿过一道道宫门,越走越偏。朱红的高墙渐渐褪去了鲜亮,变得斑驳陈旧。脚下的宫道也不再平整,铺路的石板多有碎裂凹陷。周围的宫殿楼阁也稀疏低矮起来,透着一股被遗忘的萧瑟。

终于,在一处极其偏僻、靠近宫墙角落的地方,他们停在了一扇小小的、油漆剥落的宫门前。门上悬着一块同样陈旧、字迹模糊的匾额“听雨轩”。

“林答应,到了。”一个内侍的声音平板无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示意另一个内侍上前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内是一个小小的、同样荒芜破败的庭院。比冷宫稍好,但也好得有限。几间低矮的厢房围合,门窗陈旧,瓦片残缺。庭院中央一口小小的枯井,井沿布满青苔。几丛枯黄的杂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久无人居的灰尘味和潮湿的霉味。

“地方是简陋了些,但胜在清静。”那内侍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林答应刚出冷宫,身子又……还未大好,在此处静养,倒也合适。”

清静?是便于下手吧?林晚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一片木然。

“按规矩,您位份在此,应有宫女一名侍奉。”内侍继续道,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庭院,“人稍后就到。您……先歇着吧。” 说完,两个内侍如同完成任务般,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离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这里的晦气。

沉重的木门被带上,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听雨轩内,只剩下林晚一人。

阳光被高墙遮挡,庭院里显得有些阴冷。她扶着冰冷的枯井井沿,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直了身体。脱离了内侍的搀扶,双腿的酸软无力感更加清晰,额角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环顾着这个新的囚笼。破败,荒凉,死寂。但至少,不再是那彻骨的污秽和绝望。至少,头顶不再是冷宫那方狭窄的、铅灰色的天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灰尘的味道,却让她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

就在这时,庭院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带着犹豫的脚步声。

林晚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刀,射向声音来源。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宫女,穿着一身半旧的、洗得发白的浅绿色宫装,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她的脸庞稚嫩,带着几分营养不良的蜡黄,一双眼睛却很大,黑白分明,此刻正怯生生地望着庭院里的林晚,眼神里充满了不安、恐惧,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恨?

是的,怨恨!虽然那情绪被她努力压制着,但在林晚那能感知恶意的能力下,如同黑夜里的萤火,清晰可见!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带着不甘和抵触的针刺感,正从这个瘦弱的小宫女身上散发出来!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柳氏的手,伸得真快!连派来的宫女,都带着敌意?

那小宫女被林晚冰冷锐利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又想起什么,慌忙低下头,快步走进庭院,在距离林晚几步远的地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奴婢小蝶,奉内务府之命,前来伺候林……林答应。” 她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头垂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胸口。那瘦弱的肩膀也在微微发抖。

“抬起头来。” 林晚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小蝶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似乎挣扎了片刻,才极其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抬起了头。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林晚脸上那包裹着肮脏布条、只露出眼睛和嘴唇的骇人模样,眼中惧色更浓,随即又迅速垂下眼睑,不敢再看。

林晚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仔细审视着这张稚嫩却写满惊恐与隐忍的脸。那双大眼里,除了恐惧,确实深藏着压抑的怨怼和不甘。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