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香箸, 拿起一旁的香铲,慢条斯理地轻轻按压炉中香灰。待到?香灰压成拱形, 又夹起一块通红无火的木炭放入孔道中。

孔上放下?隔火的银片,再将?备好的香料放在?银片上, 以羽尘清扫炉边香灰。

做完这些,盛知春轻放下?手中羽尘, 以手轻拢炉口,侧头浅嗅着沉水香被?微火慢烤而散发出的幽香,颇为沉醉地眯起眼睛。

许久不做,如今一次便能成功,不由得让她心生欢愉。

谭宫令转了一圈,行至荣华身侧,瞧着她手中的香炉,面色沉静。

荣华有?些委屈地扬起头来,小声道:“所有?的步骤都?是按照宫令教的做的,可为何却闻不到?一丝香气?”

谭宫令用手中团扇轻点香铲:“郡主且看灰中炭块,是否还在?燃着?”

荣华眨了眨眼睛,搅开香灰,中间?的木炭果然熄灭,唯余黑漆漆的一团。

她吐了吐舌头,用香箸将?灭掉的炭块夹出,不敢抬头再看谭宫令脸色。

谭宫令微微弯起唇角,语气慈爱:“郡主心急了。香灰若是压的过实,定是会?熄灭炭火,自然不会?闻到?一丝香气。”

她转身回到?案前,由女使扶着坐下?来,翻开手边的一本香谱,指点了其中的几段道:“原本焚香是为了磨砺各位姑娘,仪态规矩是次要,平心静气才是重中之重。我瞧着众位姑娘今日做的不错,这本香谱之中有?几篇写的极妙,各位姑娘今日回去便将?它们抄录下?来,仔细揣度,明日再细讲其中的奥义。”

说罢,她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既如此,今日便散学罢。”

谭宫令率领着一众宫婢出了学堂,屋内众位贵女全都?议论起来。

“这算是个什么事,谁家中没请过几个嬷嬷教习四艺,请了个宫里的嬷嬷来,居然又重新教了一遍?”

“说的是呢,要我说咱们这些人里头,非挑出一个没学过的人,那?便是盛家姑娘了,难不成这位教规矩的嬷嬷是专门给她盛家姑娘请来的不成?”

听见这话,盛知春无甚反应,倒是荣华微微转过头来睨了说这话的那?人一眼。

那?人被?瞪了一眼,连忙噤了声,快手快脚地收了自己的书箱,走了出去。

荣华回过身来,抱臂瞧着盛知春:“只说你家待你不好,怎的连焚香这等事你都?会?,难不成之前是在?诓我?”

就知道这丫头小肚鸡肠!

盛知春暗自腹诽一声,脸上陪着笑:“郡主真是说笑了,知春自知才疏学浅,又从来不曾接触过此等雅事,自然绝不敢诓骗郡主。只是,知春一早便听闻谭宫令乃是香道行家,早早就备下?香谱,老老实实看了个遍,这才懂得了一些皮毛。”

容缓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从桌前站起身来:“好吧,就当是我错怪了你。既已?散了学,便早些回去,别在?外停留了。”

她没再理会?盛知春,留下?一桌的狼藉交给赶来的绿萼收拾,自己甩手走出学堂。

绿萼也不敢耽搁,只草草将?书卷塞进?书箱中,同盛知春行了一礼,赶忙跑去追上荣华。

盛知春微微垂着头,慢条斯理地将?书箱整理干净,才交个一旁的纸鸢。

纸鸢接过书箱,又伸手将?她扶起来,沉吟片刻,才开口问道:“姑娘,今日郡主似乎有?些不高兴?”

“那?是自然。”盛知春走出学堂,盛家马车早就停在?门前,专候她上车。

纸鸢扶着她坐上去,又将?书箱放在?角落,这才站在?车旁,隔帘相问:“难道郡主是嫉妒姑娘你做得好?”

盛知春阖眼靠在?车舆上,语气颇有?几分?淡然:“他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可今日却发现并非如此,自然会?心生不满,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纸鸢有?些忐忑。

车中安静下?来,良久,才传出一声幽叹。

“倒也没什么。”盛知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