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3)

唐恒远的全身,第二次,这种不稳定的状态是有生以来第二次发生在他身上。门悄然推开,老仆拿着热水替换已经冷掉了的茶。

“二十多年了,每隔十五分钟进来一次,这个习惯你是改不掉了。”

老仆手一颤,似乎唐恒远突然的开口,惊吓到了他,他抬头,唐恒远并没有看他,他眼睛落向窗外,仿佛在和空气对话,“80MM厚度的玻璃,实心钢弹,在10m处射击不穿透;冲锋枪,在12M处射击不穿透。”唐恒远面色阴冷,“全密封式,连丝风也透不进来,这就是我的窗子!”他用手推击。

“老爷”,老仆声音拔高,前倾了一步,又立即停了下来,“老爷,小心您手里的印章”,声音恭敬。

唐恒远低头,印章伤痕累累,拼制得再好,也是残缺,他呆了一呆,片刻后他扬扬手,“以后不要再进来了。”疲累袭上来,真的是老了。

砂砂的声音尖利的传入耳里,这是轮胎与地面急遽摩擦发出的声响,唐恒远微微皱眉,一辆如箭一般的车子冲进唐家大院,车急刹而止,轮胎与地面接触处火花四溅。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满身鲜血。唐恒远吸了一口气,他奔出观景台,虽然年纪已然不轻,但他奔起来却十分的快。

“他怎么了?”唐恒远喘息着,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惊恐,悲痛,愤怒。

“他中了枪,要立刻注射血清。”柳葶的声音象从水雾里飘出,带着阴湿。

唐恒远一把接过温泽,“老林,立刻从江氏医院调血清,把范一明请来。”他的语气急促,点到名的仆人迅捷的离开。

唐家庭院静默悄然,长长的过道象一条纤长的飘带延伸,柳葶垂手坐着,如一湖澄静的碧波,仆人们人不住的张望,却又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夕阳慢慢的坠落,天边最后一点颜色也被漆黑染尽,唐恒远远远的看着她,他抽出一根雪茄,直接用嘴咬掉它的头,火机点燃,火苗象一道红蛇一寸一寸的把雪茄烧进去,他深深的的吐出一口,才勉力止住胸口处蔓延上来的熟悉的灼痛。他一步步的走近,夹杂着垒垒的风,柳葶抬起头,眼神相交的瞬间,彼此的肌肤都一片阵寒凉。

“令兄的情况这么危急,你为什么不把他直接送进江氏医院,反而送来这里?”唐恒远的漫不经心的问话。

“哥哥之前对我说过,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让我把他送来这里。”柳葶的头无力的垂下,她的肩头无声的耸动。

唐恒远的脸极快的抽搐了下,快得象是眼花,“去看看你哥吧,医生说他没事了。”他和蔼的说。

柳葶扶上墙柱,慢慢的立起身子,她走得很缓慢,衣带当风,徐徐飘动,背影空空落落,象一场梦,用手一戳,梦就散了。唐恒远脸起了点微妙的变化,那人温柔如诗,这人却空洞似梦,都是那样的美,依旧是夺人的美,只可惜,太美的东西总是难以长久。雪茄从他的指间升起袅袅青烟,那缕烟无声无息的坠入黑暗中。

门推开,昏黄的灯打在人的身上,象是镶嵌了一道光边,柳葶有瞬间的恍惚,温泽面色苍白的靠着床头,神色疲惫,但眼神明澈清越,姿态依旧优雅淡定。“吓到你了。”温泽敛在唇边的笑意都是不加掩饰的温柔,胸口处血渍依在。

一缕冰凉如纤细的小蛇从柳葶的指尖直爬进心灵深处,“一则,”柳葶的声音奇异的萧索“永远永远不要再用你的生命来试探我。”

他们的目光对视,彼此交会的眼神是如此的相知却又有了彼此的不能触摸,沉寂在他们中凝结,他们的之间竟是……不能说。

一则,在费如风和你之间,我从未犹豫!从你在我身上放置玉泪,让我眼睁睁的看他跳进火里,从你用生命试探,让我亲手对他开枪,一则,此生我到底要多少次的背叛,你才能相信?

你要我相信,我也想相信,可是你告诉我,海晴,你此时的支零破碎,你飘渺空寂的眼神,你随时会散去的身影,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来相信?

彼此相看的眼神都是寂寥疲倦,彼此的眼底都是凄楚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