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锦召下意识地看了下灶台上的米锅,一时间恍然大悟:“客官请留步!”她匆匆拦下温云奕,“客官误会了,不是小店不卖葱油索饼,是奴没有想到,两位客官居然还记得奴做的吃食,一时受宠若惊,才在客官面前失仪。客官您请稍安勿躁,不是奴夸口,别说葱油索饼了,只要是二位客官想吃的,小店都可以奉上。”
说罢,弯腰朝温云奕比了“请”的手势,希望能将这尊佛请回来。
温云奕扫了苏锦召两眼,复又坐在了梁潇的对面。
苏锦召暗暗长呼了一口气。
“小娘子这话说得动听,只是不知,是不是夸口。”梁潇笑眯眯地道。
苏锦召一哂:“是不是夸口,客官试试就知道了。”
“好!”梁潇来了兴致,一拍桌子道,“那我便要一样天上飞的,一样地上跑的,一样会吃草的,一样水里游的,素的要两样,酥的要一样!”
“好。”苏锦召一一记下,“不知二位客官可有忌口?”
梁潇看着默不作声的温云奕一笑:“这位客人不吃苦,我什么口味都行。”
“是。”苏锦召再道,“这么多菜,两位客官怕是要稍等片刻,奴给两位客官上些饮子可好?”
梁潇道:“全凭老板娘安排。”
苏锦召点点头,叉手退下,拽着神色紧张的顺喜来到灶台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代了一番。
“顺喜,都记住了吗?”
顺喜疯狂点头。
苏锦召将一大荷包铜板塞给顺喜:“你到马市租一匹马去东市,务必快去快回,还有……”她眺了一眼店门前的橘红色望子,“把望子撤了,店门关了,今天,咱们只招待这两位客人。”
“明白!”顺喜飞也似的去了。
交代完顺喜后,苏锦召一头扎进了后院。
堆一些干柴,架上小吊锅,锅内倒入清冽的井水,水开口放入切成块的雪花梨、撕得小朵小朵的银耳,熬煮片刻后加入一把自己晾晒的陈皮,话梅,以及冰糖枸杞,小火慢熬。
银耳渐渐舒展开褶裙,梨子变得软糯,陈皮话梅的酸甜也散发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在咕嘟嘟的糖水中翻着跟头,将鼓起了肚子的枸杞顶到锅边。
苏锦召守着小吊锅,一边熬梨汤,一边想着一会儿先做哪样菜,再做哪样菜。
后院和店铺间只隔着一张帘子,她在小院熬着梨汤,隐隐约约间,听到了那两位贵客的对话。
“墨轩,你干嘛为难人家?”清越低沉的声音如山间泉水流过。
“我哪有?”甜甜的,似在撒娇的声音响起,“是老板娘自己说的什么都会做的,难道表哥就不想见识见识这位老板娘的手艺?”
“表哥,咱们今日是出来放松的,又不是办差,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老夫人那里你不要太担心了,我祖母有一阵子也不思饮食,吃这个恶心吃那个腻味的,好生休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那道清越的声音始终没有再响起。
汤汁渐渐变得清亮浓稠,苏锦召放下扇子,熄了火。
原来,他们是表兄弟。
原来,他有一位不思饮食的祖母。
苏锦召起身将梨汤倒入店中唯一还能看的过眼的瓷壶内,端到了两位贵客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闻着怪香甜的。”梁潇好奇问道。
“是小吊梨汤。”苏锦召笑道,“才熬好的,客官喝得时候小心烫。”
她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两位客人的神色,目光掠过那位高冷贵客的面上时,心口结结实实地缩了一下,再次被对方的美色击中。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说得应当就是这样的男子。
她慌慌收起了目光,正欲离开,顺喜气喘吁吁地冲进店门:“都、都、都买来了!”
苏锦召大喜。
多年练就的厨艺,今夜总算可以施展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