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脑子活络的官吏眼珠子滴溜一转,心底算盘打得叮当响,状似无意地朗声问道:“玉河公主是否已到婚配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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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满座寂然,无敢哗者。
皇帝抚着长须的手一顿,嘴角的笑霎时僵硬了下来。
太子端着酒盅的手猛地一颤,冷不防地撒了一身的浊酒。
钟知生骤然停止和附近官吏的攀谈,面色阴沉再不见言笑晏晏。
四皇子面露凶光,眼底遮不住的阴翳,覆着薄茧的手掌缓缓把上佩在腰侧的长刀。
嬉笑的少年们也都停止了打闹,面上或喜或忧,或羞或赧。
锐利似尖针的目光打四面八方刺过来,吓得那官吏额角黄豆大的冷汗直冒,喉头咕嘟滚动了一下,自觉好像说错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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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钟玉河攥紧拳头拍案而起,秀气的蛾眉微蹙,嘴唇咬得发白。
他是一点儿也不想皇帝接茬儿,他甘不甘愿雌伏男人身下尚且不论,洞房花烛夜合卺酒一喝,衣裳一褪,他是男儿身的事儿还瞒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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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条蓄势要咬断猎物脖颈的毒蛇,阴测测、恶狠狠地瞪着那官吏,恨不得把那老东西的破嘴撕得稀巴烂,叫他再也说不出那些狗屁倒灶的胡话。
皇帝知道钟玉河的不情愿,他私心也想再留钟玉河几年好好享享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不想把钟玉河过早地嫁出去。
毕竟钟玉河是他的第一个子嗣,也是他仅有的公主,是他唯一触及不到夺嫡暗潮好孩子,他只有在钟玉河面前才能做个毫无顾忌的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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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没来得及张口婉拒,就见泱泱人群里有一翩翩公子上前长跪,正色道:“臣乃吏部尚书长子,年方二十,尚未娶妻,府里只两个通房丫头,斗胆恳请皇上赐婚玉河公主。”
“倘使公主愿意下嫁……不不不,倘使公主愿意叫臣入赘,臣会从一而终地待公主,岁寒无改,终始不渝。倘有违背,就叫臣遭五马分尸,受车裂之刑。倘使公主不慎有所差池,我愿意终生为公主守灵,再不续弦。”
闻言皇帝和在座的官僚脸上都有些动容,站得越高看到的风景越缤纷绚烂,那些眼光缭乱的人也好物也好,就横在面前垂手可得,试问有几人能克制心底的贪欲呢?
三妻四妾是贪欲,聚财无厌是贪欲,争权夺利亦是贪欲,打小儿身在高山巅该是凌云壮志的尚书府长公子,却能把这些贪欲撇得干干净净,只愿得一人。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皇帝舍不得把钟玉河过早地嫁出去,却也不想叫钟玉河错过有情有义的如意郎君,他迟疑着还没思量出个究竟来,就见人群里又有一俊俏少年上前长跪,颇是不服气地叫嚣道:“有过通房丫头不干不净的,竟也敢肖想公主。”
“臣乃礼部尚书次子,尚未娶妻,不曾有过通房丫头,愿入赘公主府。臣会事事顺遂公主,疼她爱她,不叫她有一点儿的不欢喜。倘使我狼心狗肺地辜负公主,就叫我……就叫我……”
少年喉结微咽,漆目烁烁地轻瞥一眼旁侧的钟玉河,模模糊糊看见钟玉河似是看着他,霎时脸色绯红,心底徒然涌起一股釜底抽薪的勇气,咬牙道:“就叫我尚书府满门抄斩!”
“哐当”是礼部尚书跌坐在地,桌椅横翻的声响。
礼部尚书惊鄂而起,布满皱纹的老脸气得涨红发紫,怒目发指地哆嗦着斥道逆子。
少年的身子颤了一下,却仍是跪得稳稳当当一点儿也不见动摇,“倘使公主不幸遇难,我甘愿陪葬,不会一个人苟活在世。”
有一有二就有三,人群里霎时骚动不已,不一会儿又跪出来一个少年,一个接着一个,竟足足在皇帝面前跪满一排。
一群鲜衣少年拈酸吃醋起来的泼辣样儿竟是较村口掐架的寡妇也不遑多让,你推来我搡去地吵闹个不停,像是就要拔刀操戈似的。
钟鼓旗剑眉冷竖就要拔刀上前制止,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