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而神容恍惚的脸。

谢奕瑕一边暗自奇怪,一边继续靠着别人的背影隐藏自己,以便在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件中不被战火波及。

眼见谢怀璧无动于衷,甚至视而不见地从身边经过,那个赵奉议再次厉声道:“大胆!不服皮弁,妄行御道,不经赞拜,登陛不谒,剑履上殿,昭文太子,汝欲何为!”

谢怀璧这才停住进步,微微回了半个身子,他偏着头看过来,面容背在影里,像是终于被聒噪恼人的鬣狗吵醒的雄狮,在午睡的树荫下眯起眼打量胆大包天的骚扰者,几乎让人感到汗毛倒立。

“我欲,何为?”谢怀璧线条紧致的下颌缓缓动了动,声音柔和得有些飘忽,他意味不明地轻声笑了笑,然后错觉一般地,收起了令人不安的眼神,不经心地懒慢道,“只是来宫门前等人而已,难道做父亲的接儿子回家也要按品服弁吗?”

第39章 38

群臣都谨慎地看着这一幕,冷静又漠然等着赵奉议再行出头。

赵奉议咬了咬牙,他有些后悔,但是作为某些事情的代价他被推出来摸清太子的态度如果太子出现的话,这是早就商议好的,他没有办法退缩,否则……

“休要狡辩!若是当真如此为什么又要闯入朝会。”

“非是我要进来的,”谢怀璧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好像是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之人,却仍然保持着他高高在上的矜持风仪,“是宫门前的侍者请我进宫,说是,在等我?”

众人一呆,又悄悄地去看谢怀咎,不清楚皇帝这样反复矛盾是什么样的操作,而谢怀咎面色也复杂难看得很。

赵奉议等了半天无人解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责问:“便是这样,汝又何以行御道,不拜不趋,剑履上殿,如此大逆不道,莫非心怀不臣?”

“剑履上殿?剑呢?”谢怀璧挑着眉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腰间,然后似乎是因为觉得有趣而抿了抿嘴角,“我不能这样做吗?”他语气平淡的反问,轻描淡写下流露出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放矜慢。

“荒唐……荒唐……”赵御史往后退了两步,口中反反复复地念道,好像除了这两个字他已经实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谢怀璧似乎是终于觉得这样无意义的对话实再浪费时间,他缓缓地看向四周,平静地眼神徐徐淌过每一个人的面孔,如同三尺冰层下涌动的深流,雷雨前夕时酝酿的暗云,云谲波诡,不可捉摸。

在黏稠压抑到令人窒息的空气中,谢怀璧的面容苍白异常。

似乎昭文太子从来都是这样的,挥之不去的病气,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但这决计不是羸弱纤薄的颜色,是孤高而冷酷的睥睨,凄神寒骨的肃杀之美。

“又何必这般费口舌?诸位不过是认为我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殿中陷入一种落针可闻的死寂中,其实殿中原也很安静,只是不像现在,会静得像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就连心跳声在耳里都显得太鼓噪。

赵奉议没有想到谢怀璧会突然揭开盖子单刀直入,不知所措地踟蹰回头看去。

卢希道面色一沉,使了一个眼色,侍中周甫蕲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冷冷看了赵奉议一眼,步出队列,拈须呵呵笑道:“真人此话何来呢?您实再是误会了。”接着便又引经据典以图表达一些大家都是好朋友的中心思想。

谢怀璧非常有耐心地听着,还不时点头,似乎赞同一样,直到周甫蕲话罢,他才静静阖了下眸,短暂而轻微地笑了一声,兴味十足般。

眼睫垂敛的扇影落下,低低的笑声从唇边流出,如冷泉漱石,其声若击玉。

谢怀璧将脸偏了偏,他望向太极殿外,轻声念到:“闻至贵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阳……”

他念着念着,就渐渐吟咏清唱起来,参差错落的古老楚调在木构的宫殿中回荡,像水银泻地,像丽日当空,像春天之于花卉,像火炬之于黑暗的无星之夜,字句中浪漫迷离、诡谲奇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