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与视线碰撞上

晨雾稀薄被吹散得差不多了，虽然日光升起但二月初的清晨依旧有些冷，江厌一身深色风衣站在队伍末尾，背脊挺拔如山脊，一双深色的桃花眼在晨光里显得平和而矜冷。

那一瞬间, 周晚意恍惚又看到七年前在洛川一中旁边小巷子里无意碰到的少年了。

高高在上，冰冷矜贵, 明明只是一个平淡到没什么情绪的眼神, 却能够让人无端生出距离感和自卑感。

但是下一秒, 那双深潭般的桃花眸弯了起来, 眼底的笑意像是春日雪山初化开的冰，被太阳光一照，便泛起了水粼粼的光。

那一瞬间，周晚意所有堆积起来的，自卑，恐慌，无措的情绪全部都像是被巷口呼啸而过的冷风带走了。

于是，她也跟着弯眸。

正好前面的巷尾处有个转弯，周晚意站的这队在外面，人堆人拐了个大弯正好和江厌肩并肩。

尾指被人捉住，指尖的温热沿着神经末梢一点点向上传递。

这种在人群中隐秘牵手的感觉，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特别。

人群重新松动起来，江厌抚了抚她发顶，“傻子，快走了。”

外公住的主宅其实并不算远，没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堂前的青石砖门槛很高，小时候周晚意总是跨不过去，如今年头长了，边角的缝隙里都长了不少的细小的青苔。

木窗上贴着大红的生肖剪纸，灯笼就挂在檐廊下，从昨晚一直点到现在。

周晚意跟着人群一起进门，下一秒却怔愣在了原地。

客厅的木沙发上和外公一起坐着的，赫然是江厌的父母。

苏月华和江京淮见到周晚意，立马笑着站起来，将两沓包的厚厚的大红包塞到她手里。

“过年好啊，晚意。”

苏月华也是外科医生，因着常年动手术的原因，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和江厌一样留下了浅浅的茧子，磨得周晚意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过年好，阿姨。”

“本来应该是我和江厌一起去给您拜年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苏月华拉着周晚意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笑道：“没关系的，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别搞那么见外。”

周晚意瞳仁凝滞了几秒，一家人？

江厌私下里说说的那些话周晚意都是当做情话，听一听开心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可这话是从他的母亲口中说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说的。

再结合昨晚江厌那句说到一半的话

周晚意的后脊徒然绷直，感觉自己呼吸有点紧。

她有些不太敢去想……

苏月华见她愣在原地，以为她害羞，就又道：“别紧张，阿姨只是来提前见下未来亲家的，并没有要催你和阿晏结婚的意思。”

“我们江家的媳妇，婚礼要办就办最好的，阿姨先准备着，不催你们。”

“等你们什么时候玩够了，想结婚了，再和阿姨说好吗？”

苏月华和蔼可亲且思想开放明事理，半点都没有在医院时的严肃。

周晚意好感动地点点头，觉得这种被人放在心上重视的感觉真好。

黎秋知没退休之前也是干医疗相关的行业的，所以和苏月华挺有话题聊的，古筒镇最近开始发展旅游业了，高档度假酒店也开了不少。

江京淮特地定了个大包厢请一群人吃中午饭，江厌和周晚意作为主角自然免不了轮番敬酒。

周晚意今天穿了个小高跟，新鞋后脚跟有些硌人，站的时间长了脚腕生疼，敬酒的时候江厌瞧出来了，没过多久服务员就拎着一双未开封的棉拖进来递给她。

“女士，有位先生给您送的棉拖。”

周晚意下意识地就去看江厌，他和她之间隔了一面大圆桌，此时正被人群簇拥着灌酒，唇边卷了丝淡淡的笑意，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似乎是周晚意的目光太过直白热烈，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