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镇纸擦着他的左脸砸在了肩膀上,顿时血就涌了出来。

景章帝越发瘦弱的身躯,呼哧呼哧得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如死灰一样的儿子,恨铁不成钢。

喜福吓了一跳,赶紧拿出帕子上前替凌宴擦血:“哎哟,五皇子殿下,您就服句软吧,皇上他还是心疼您的。您何苦惹皇上生气呢?”

“滚开!”凌宴将喜福重重推开,慢慢站起来,脸上的血,顺着他左边的眉毛淌下来。

抬头看着景章帝,眼中一片哀戚之色:“父皇,您是不是以为,如今的北晋还是先帝在时的北晋?

“亦或者,还是先祖帝刚打下江山时,所向披靡的北晋?”

他张开双臂,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整个人也是脸颊深陷,瘦得几乎都脱了形。

站在那里,仿佛只要有人轻轻推一把,便轰然倒地。

“父皇,您看到儿臣这副样子了吗?

“咱们的北晋,就如同儿臣现在这副样子,看似年轻的身子,实则满目疮痍,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凌宴,你胡说什么!我北晋两百年的江山,岂是说倒就倒的!”景章帝咆哮。

凌宴冷笑一声,将带进宫的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卷画纸:“宁安郡主这个办法极好,儿臣也效仿了一番。”

他取出一卷画举过头顶,递过去:“父皇,您深居皇宫,没看过如今的北晋江山是什么样子。

“这一年时间,儿臣替您去看了,也一一画了下来。

“你不妨打开,看看?”

景章帝没有接,只冷冷瞥了那幅画一眼。

画上全是尘土和污迹,有什么好看的。

凌宴将画展开,铺到景章帝面前:“这是汾州,景章十八年发了雪灾,倒塌房屋无数,饿死百姓数万。两年过去了,如今的汾州就像一座鬼城。”

又拿出一幅画展开:“这是掖城,苛捐杂税实在太多了,百姓们累死累活干一年,到头来仍食不果腹。于是,干脆把地都荒了,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地方知府不管,盗匪越发猖獗。”

“这是汉阳,百姓们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易子而食。父皇应该早就知道,四哥做太子这大半年,将税已经征到了景章二十二年了吧。”

“这是楚州的商贸会,以前的商贸会有多热闹,如今就有多萧条。先祖帝创办商贸会,曾吸引天下无数商人拿着各种货物争先恐后来。可现在呢,求着他们,都不愿来。”

“像这样的画,儿臣画了满满一箱。父皇,您要不要都看看?”

景章帝不相信,他的北晋,先帝在位时,还是可以与大梁匹敌的天下第二大国。

他才登基二十一年,怎么可能会变成这副样子!

他冲过去,一把将地上的箱子踢翻在地。

一幅幅触目惊心的画,滚了一地,窸窸窣窣自己展开了。

凌宴将滚到自己脚边的那幅画拿起来:“这是离开楚州时,儿臣画的。

“我混在流民堆里,问他们去哪儿?他们说如今北晋和大梁开通了贸易,他们是去大梁做生意。”

“呵,父皇,您见过拖家带口,只背一个布包做生意的吗?

“他们分明是借此机会,离开北晋啊,父皇!他们不愿做咱们北晋的子民了,父皇!”

景章帝踉跄着后退了数步,半晌,才颤抖着嘴唇喝道:“凌宴,你这是欺君,欺君!

“我北晋乃是天下泱泱大国,岂会变成这副样子!荒唐,简直荒唐!”

凌宴震惊地看着景章帝,明明事实就摆在面前,父皇为何就是不信?

他花了一年时间,走了那么多地方,想让父皇看看如今的北晋,他竟说自己欺君。

在被押着去楚州的路上,杨洛曾和他讲过一个故事,夜郎自大。

第778章 吐血晕厥

他突然觉得这个故事,仿佛在说父皇,在说他们凌氏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