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多一日的活法罢了,明日我哪能交得出让那?位满意的结果啊。”
他说着真?是有些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当真?是个无比烫手的山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来以此博个前程,如今前程没着落,命倒是快落了。
小厮扶着他的手臂,凑过来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嗓音说道;“老?爷,不然?咱们逃吧,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自己搏一搏,如今时局乱成这样,咱们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未必能找得到咱们......”
张德天猛地瞪大双眼,本想叫他住口,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得听完小厮的话。
他胸口剧烈起伏:“可是家里”
小厮再?次开口劝道:“老?爷!若是您......你觉得大夫人他们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张德天的眼神几经变换,最后咬了咬牙:“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小厮是他的心腹,原先也是想在家主身边求个前程,如今瞧着是不成了,自然?也不想白?白?将性命丢在此处,忙将自己想出的计划一一道出。
张管事?的喉结剧烈滚动,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眼底最后一丝犹豫消失。
这边主仆二人的计划外人不得而知。
景容回到居所后便咳个不停。
侍女连忙去给他烧起银丝碳,再?添衣倒水,熬药,十几个人就这么?有条不紊的忙活开了。
“公子今日就不该亲自前去,”武波粗声粗气地说,“张德天那?厮怕也没在用心做事?,砍了省事?!”
景容轻唤一声:“武波。”
被?唤到名字的人瞬间噤声,室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的声响。
景容闭目靠在软枕上,眉间微微皱起,身后的侍女便小心翼翼地上前替他揉起了额角。
“昨夜是怎么?回事??”景容的声音带着倦意。
一直都沉默不言的卢绍站了出来,恭敬道:“壁州眼线来报,宁竹与温家人往这边来了,属下不放心,让武波带人彻查。”
景容倏然?睁眼,目光晦暗不明,嘴角扬起笑意。
“她?来了?”
卢绍犹豫一瞬,还是拱手道:“不是她?。公子放心,属下绝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此处。”
“可惜。”景容轻叹,苍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语气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遗憾,“真?想看?看?......是否与我梦中一般。”
他望着窗外的雨幕出神。
一年前开始的梦境如附骨之疽。
从涉州地动开始,蛮族入侵边关告急,朝中宿将凋零,新锐难堪大任,老?皇帝迫不得已下旨,命宗明川领虎符出京御敌,亲手让“战神”之名响彻天下......最后又亲眼看?着自己的江山落入别手。
而景容自己,最后看?见的是城墙上那?支穿喉而过的箭。
如今涉州已毁,京城已破,在他的操纵下梦境的轨迹已全然?走样,不知道那?个始终看?不清面容,名叫“宁竹”的人,还会不会立于城墙将他射杀。
真?是叫人期待。
“公子?”卢绍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景容摆摆手,侍女立刻捧来药碗。
浓黑的药汁倒映着他唇边露出的浅笑。
......
塌了半边的灶房里,宁竹正盯着跳动的火苗出神。
很巧,她?心中确实是在想着该怎么?杀了景容。
王婆去张罗采购事?宜,灶房无人看?管,倒让她?得了清闲。
她?寻思着该怎么?想办法见到景容,若是要强行杀进去也不是不可,只是对方人着实多,还有火药,莽撞而去说不得会受伤……
“砰!”药包砸在案板上的声响惊醒了她?的思绪。
武波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快点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