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来回碾磨。她恨透了自己这副病躯,恨透了这该死的阿尔茨海默症,更恨自己成了女儿幸福路上的绊脚石。那个年轻人从进门起,眼神就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都是对女儿的珍视。可她的傻闺女啊,为了维护她这个没用的母亲,竟狠心把人往外推......
"袖袖,他......"苏妈妈刚想开口,就被女儿哽咽着打断。
"妈,您别怕。"苏怀袖胡乱抹了把眼泪,舀起一勺米粉轻轻吹凉,"以后我再也不会带他来了。"她将勺子递到母亲唇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分量却重若千钧:"要是他们让您不自在,我明天就去离婚。我只要妈妈......"
傅砚修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幕。苏怀袖说"离婚"时决绝的侧脸,像把锋利的冰锥,直直刺进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他握在门把上的手青筋暴起,却终究没有推门而入。
苏妈妈听到那句脱口而出的离婚,看着女儿倔强的侧脸,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她顺从地张嘴,一口口咽下女儿喂来的米粉,热汤熏得眼睛发酸。在氤氲的热气里,老人暗自下定决心等下次神志清明时,定要单独见见那个年轻人。
苏怀袖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疗养院大门,夜风拂过她哭得发胀的眼皮。她以为傅砚修早就离开了,可抬眼却看见那道修长的身影,正和那晚一样倚在她的粉色小车旁。路灯将他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她的脚下。
想起方才自己歇斯底里的模样,苏怀袖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慢慢走近,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傅厅,对不起,我刚才......"
"袖袖。"傅砚修打断她,伸手拂去她肩上不知何时沾到的落叶,"你早该告诉我的。"他的指尖在触到她肩膀时微微一顿还好,方才在病房里那些决绝的"离婚"字眼,此刻她终究没有再说出口。
被推出病房后,看到她那决绝的侧脸,傅砚修转身去了主治医师办公室。详细询问病情、治疗方案,还一次性缴清了未来一年的全部费用。其实这些本该在调查资料到手时就做的,他却迟迟未动不过是想等她主动推开那扇心门,哪怕只留一条缝隙也好。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傅砚修突然伸手,将她冰凉的手指裹进掌心:"回家吧。"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苏怀袖鼻尖一酸。
粉色小车缓缓驶离时,谁都没没看到楼上病床上。苏妈妈难得清明的眼里泛起久违的光亮。
夜色中,那辆粉色小车缓缓停在了苏怀袖的公寓楼下。她没想到傅砚修会主动提出开车"你情绪不稳,我来开"这句话说得不容拒绝,让她乖乖坐进了副驾驶。
透过车窗,她看到林硕早已将傅砚修的那辆黑色大奔停在了单元门口。
这几天他出差在外,奶奶几次三番打电话说要来"陪陪孙媳妇",都被他搪塞过去。傅砚修本打算今晚回来接她吃饭时谈谈搬家的事,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委屈傅厅了,我这车实在太小......"苏怀袖解开安全带,声音里带着歉意。
傅砚修却自然地拔下车钥匙:"第一次开这么迷你的车,"他嘴角噙着笑,"倒是很灵活,停车也方便。"
苏怀袖勉强扯出个笑容,她转身刚推开车门,就被他温热的掌心覆住。熟悉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傅厅?......"
"傅太太,"他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语气突然软下来,像是融化的蜜糖,"我还没吃晚饭..."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一蹭,"不知道傅太太能不能收留一下我…"